看着和记忆中明显不同的季君泽,陌无尘的眼睛里倏地就浮起了一股浓浓的戾气,只是这抹戾气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以至于还没有彻底酝酿成杀意,就已经变成了他惯常用来遮掩情绪的严肃和冰冷。
他定定地看了季君泽半晌,目光在注意到他耳朵的时候微微一凝,不知怎么的,心里就软了一下。
原来这人竟也是知羞的。
他盯了一眼那玉白耳尖子上的血色,眸色沉了沉,好半晌,才低低地问道:“为何放我走?”
按照原来的走向,这人接下来不是应该将他打下水牢,挑断经脉,然后用毒药伤了他的肺腑么?
还是,他还有别的打算?
陌无尘皱了皱眉,眸色冷沉。
季君泽挑眉,漫不经心地笑:“大概是因为,爷已经摸够了?”
那不确定的语气,无时不刻不在说明着他的随意和不在乎,轻飘飘的态度,更是让他看起来格外得玩世不恭,桀骜不驯。
陌无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又放松,一点点思忖着眼前这个人跟上一世完全不同的作态,眼底飞快地滑过了一丝迷茫。
他完全不知道季君泽改变的点在哪里,就像上一世他们看似合理,深想却又莫名其妙的深仇大恨,仿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蒙着一层别有用心的迷雾一般。
上一世他最终重创了季君泽,间接致使他惨死,然而很久之后,他却又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当年自己多次被魔宫圣女所救,都是被眼前这个人指使,杀他又救他,他不懂。
可即便上一世想不明白,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至少还都有迹可循,而现在,他却似乎彻底弄不懂他了。
陌无尘想得头疼,也没想出答案,几乎想要掐着季君泽的脖子询问原因了,但是看着季君泽眼底深处的桀骜不驯和矜傲,他又直觉一般地知道,这个人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就算是穷其一生,他也不可能会知道。
可是……
陌无尘神色冷厉地出声警告:“季君泽!”莫要太过了!
季君泽却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半点儿也没有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陌无尘的眸色顿时更加深不见底,他锁骨上仿佛还残留着被这人牙尖子磨砺的痛感,身上也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冰冷的触感,让他眼底渐渐生出戾气,却又下意识地压抑,各种情绪矛盾纠结在一起,让他越发想要将眼前这个妍丽却妖孽的青年狠狠地揍一顿了。
这个人救过我!
至少在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我不能弄死了他!
陌无尘不断地在心底里这般告诫自己,然后死死地咬紧了牙关,直到口中出现了血腥味儿才缓缓放松:“今日的事……我会与你慢慢清算。”
他冷冷地盯了季君泽一眼,然后转身,踉跄着推门走了。
季君泽被他盯得有些发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坐直了身子。
他皱眉想了想,忽然扯开了一抹邪气的笑容,然后翻找着记忆学了空间戒指的用法,从里面翻出来了一颗血红色的丹药。
紧接着,他身形一闪,便蹿了出去。
他的速度很快,只是找到陌无尘的瞬间却没能刹住车,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砰地一声将陌无尘撞在了假山上。
可怜陌无尘身上抑制修为的药力还没有彻底散去,被这一撞,无异于遭受重击,当场就唇角溢血,胸口剧痛。
季君泽耳朵里听着陌无尘的闷哼,不由尴尬地面瘫了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待看到他唇边的血迹,表情顿时更加面瘫了几分,然后一脸淡定地伸手推着假山,从陌无尘的怀里退了出来。
陌无尘眉眼间夹杂着几分压抑的愤怒,这个温润持重的君子,这会儿好像快要被气疯了,却又习惯性地维持着该有的君子风范,即便唇边正在溢血,也做不出破口大骂或者尖酸讽刺的事情来,只是沙哑着嗓子,冷冷地问道:“季君泽,你这是后悔了?”
他墨色的眼睛里倏地浮上了血色,那一瞬间,简直放若是一头上古凶兽,哪里还有他原本君子持重的温润和中正?
不过,当他看到了季君泽微红的耳尖子,以及他眼底深处的尴尬,却又不由自主地收敛了情绪,探究地看着季君泽,细想着刚刚所有的细节,眸色深沉。
可怜季君泽正暗恼这身体的不好掌控,完全错失了窥得真相的唯一机会——眼前的这个人,绝非《九州风云纪》中那个苦经磨难,却仍旧不改赤子之心的三观中正青年,而是经历了百年磨难,泣血归来的……性格品行皆难以界定的……重生者。
而最重要的是,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与陌无尘初识,所以完全没想过要遮掩性格的季君泽,再这么玩儿下去,绝对会玩儿脱,继而发生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掉!马!甲!
可惜,季君泽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还没有一点儿认知,他只是本能地从刚刚陌无尘临走前的一眼中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追了出来。
此时他瞥着陌无尘,咧嘴一笑,妍丽的薄唇透出几分凉薄和狡猾:“是啊,我后悔了。”
陌无尘心中倏地一冷,以为他还是要按照上一世的打算,将自己虐得半死不活,然后用来威胁自己的师尊,意图重伤师尊,眼眸中顿时便腾升起几分狠厉之色。
上一世,他和季君泽的每一次交锋,都必然会是他痛不欲生,永生难忘的时候,这一世,原来还是这样!原来季君泽并没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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