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榛则像个牛皮糖似的,黏着夏逸群不放。
三个块头不小的男人全在狭窄的厨房挤着,林长清觉得完全施展不开。夏逸群的厨艺林长清信得过,但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吴榛就有点碍手碍脚,处处帮倒忙不说,还一个劲地没话找话向夏逸群提问。比如:“夏老师,你喜欢吃甜粥的还是咸粥啊?”
吴榛一边聒噪,一边从林长清腰侧伸出手,硬要去搅动锅里的粥。
林长清烦不胜烦,回头骂:“别闹!”
骂完之后又发出清朗的笑声。
夏逸群却愣住了。
他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第一次和闻秋一起做晚饭时的场景。
炉子上熬着汤,厨房里蒸汽氤氲,一片迷离。夏逸群看着闻秋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上前环住他的腰,用鼻尖轻蹭他的后颈。
衣领的几缕皂香混着发梢残留的洗发水的气味,混合成闻秋身上特有的芬芳,那种味道令夏逸群意乱情迷,每每凑近,就很难离开。
闻秋先是放任夏逸群,不多时便觉得痒,偏过头轻斥道:“别闹!”
他的语气似乎是生气,但是说完却立马笑起来。
就和刚才那一瞬间的林长清一模一样。
对于林长清先前给自己制造的种种迷惑感,夏逸群满以为他早已搞清楚原由了。但是林长清这一回眸,令他的脑子里倏尔又乱作一团。
夏逸群再度陷入了迷惑。
第16章
林长清这个学期还是第一次被姑父约在办公室见面。他接到王慕松的短信时,还吃不准有什么事。走进办公室之后,见旁边坐着个陈鹏,就知道他提交转系申请的事多半是被辅导员捅到王慕松这里了。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找我和你姑妈一起商量一下?”王慕松坐在办公椅里,手中那张纸随着手腕的小幅摆动发出轻微的响声,纸面上的抬头写着“转系申请书”几个字。
姑父这么一开口,林长清就知自己先斩后奏的计划果然还是泡了汤。
这事倒也不能怪陈鹏打小报告。他是这两年刚培养起来的年轻辅导员,又是院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王慕松和林长清之间亲属关系的老师。陈鹏觉得林长清进入物理学院之后成绩优异,颇有点“子承父业”的意味,因此林长清当初找他咨询转系事宜时,他就曾出言劝阻过。现今林长清当真把材料提交上来了,想到王教授是林长清的长辈,又是院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师,陈鹏左思右想,还是主动找王教授了解情况。谁知王慕松居然是头一次听说此事,要不是陈鹏找上门,还不知林长清要瞒多久。
王慕松是改革开放后最早的一批留学生,深受崇尚自由的思潮的影响,是个相当开明的人,不太干涉晚辈这方面的事。但是突然得知林长清要从物理系转出去,他还是颇感意外。毕竟林长清从小逢人便嚷嚷着说自己要学物理,当大科学家,甚至还为此考入物理专业,谁知读了一年却突然转了性,这令王慕松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王慕松怕这孩子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便叫林长清来,是想听听他本人怎么说。就算这孩子不愿说明理由,只要他当真是铁了心要转,王慕松倒也不打算横加阻拦。
林长清却吃不准王慕松的真实想法,听姑父的问话,只以为王慕松要动气,便半天不敢吱声。
陈鹏只好敲起边鼓,将林长清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问他:“你真的想好啦?以后学新闻?”
林长清恳切地说:“陈老师,这个学期我一直在《每日新闻》实习。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了解,我能肯定今后更想从事新闻工作者的职业。而且你也看到我交上来的实习鉴定了,我是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的。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想去新闻系,追随我父亲的脚步。”
林长清说这番话的时候,虽是对着陈鹏,但也是说给王慕松听的。他以为姑父大概要对他的朝三暮四狠狠批评一番,谁知王慕松竟和蔼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子,不仅在我和你姑妈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打算转系,而且居然跑去报社实习?瞒天过海的本事不小,这一点倒真有些乃父之风!”
王慕松这个态度,反倒令林长清暗暗吃惊了。陈鹏则是完全处于状况外:“王教授,林长清同学转系的事……”
王慕松并没有正面回答陈鹏,反而问他:“小陈,你认不认识林修远?”
“认识啊。当年他作为战地记者,对海湾地区的追踪报道影响很大,还拿了个什么奖吧,反正有段时间新闻里总介绍他。我还在念书的那会儿,林修远不是还来咱们学校做过一次演讲吗?当时可轰动了,新闻院的大礼堂爆满。我好不容易挤进去,结果还是只能站在过道上听。”王慕松的问话勾起了陈鹏对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我记得他讲自己如何穿过枪林弹雨抢第一手新闻,又在战俘营九死一生,历尽艰辛才写出那么详尽的战地实录,太帅了,真是纯爷们……等等,林?”
陈鹏好像明白了,但还是向林长清确认道:“林修远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父亲。”林长清回答。
“所以说嘛,他想学新闻、当记者,肯定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王慕松对陈鹏说完,又转向林长清,“虽然修远常年不在家,你嘴上抱怨,甚至还说过‘最讨厌爸爸’这样的话,但是心里还是对他的职业心向往之的,我说的对不对?”
林长清转专业哪有如此高的思想觉悟,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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