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懂什么,古往今来的大侠,长相都不差。”
所谓“场子”,其实是市集的规矩,这滨海之地,鱼龙混杂,当地的商贩为图自保,便联合起来组成商会,花钱雇佣江湖人士在暗中巡逻,对付不怀好意的小偷强盗,俗称“走场子”,在当下并不是新鲜事。
但这三个刀客自称“潇湘三杰”,却是新鲜事了。潇湘派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名门,刀剑之术渊博精深,江湖之中,仅有太行派能与之比肩,故有“北太行,南潇湘”一誉,可近些年来,太行派在淮北强胜壮大,风生水起,潇湘派却淡出江湖,隐居深山,行踪不定。此时此地,这三人忽地亮出名头,难免惹来一阵哗然。
可他们一个个生得膀大腰圆,□□的臂膊上肌肉盘虬,模样虽然威虎,却和潇湘派传闻中轻灵飘逸的形象相去甚远,围观者大都摇头晃脑,低声议论,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风长林也暗暗疑惑,心想,我从未听过“潇湘三杰”的名号,更未见过这三个人,难道是哪位师叔收了新徒?在场的众人有所不知,其实他才是真正的潇湘弟子,当今潇湘派掌门洞庭居士,正是他的师父。
他初出江湖,阅历尚浅,心性单纯,招摇撞骗的勾当更没见过多少,一时好奇心大起,不禁又往前挤了挤,想看清“三杰”的模样,更想看看他们口中的“贼偷”又是怎么一回事。
挤到前排,他终于看清了“贼偷”的真面目。
出乎他的意料,“贼偷”竟是个青年人,年龄与他相仿,模样清秀伶俐,身穿赭红长衫,腰间的束带很宽,两端的布面上印有云纹,不大像是江南的制式。
路边有一艘废置的拖船,“贼偷”悠悠地坐在舢尾,二郎腿翘得老高,视线刚好与那三人平视,乌黑的眼珠滴溜一转,轮流扫过三个刀客:“潇湘三杰?有趣有趣,听闻潇湘派武功精妙绝伦,三位爷不妨耍几招看看,也让小弟我涨涨见识。”
为首的大汉提刀指着他的鼻尖,口中斥道:“呔,偷了东西还敢狡辩,废话真多,吃我一刀。”扬手便砍。
这人虽是冒牌大侠,身上的筋肉却是实打实的,挥起刀来虎虎生风,径直斩向青年面门,哪知那青年双手一撑,轻巧地跃下舢板,刚好让刀锋错身而过。大汉不依不饶,又嚯嚯地补上两刀,他猫下腰来,左闪右避,步履轻盈,任对方步步逼近,刀尖竟沾不到他分毫。
赭红色的衣袂轻盈落下,大汉已累得直喘粗气。青年拍手道:“这就完啦?不对吧,潇湘派以刀剑之术闻名天下,更长于结兵布阵,难得今个有这么多看官赏脸,我看三位爷也不用客气了,一起上吧。”
三杰之二见大哥吃了亏,忙喝道:“大胆贼偷,我们可不是来和你打闹的,速速把偷来的钱袋交还,不然捉你去报官。”
青年也提声道:“报官就报官,我什么时候偷了钱袋,你有证据么?”
“这……”对方面露迟疑之色,“方才摊前就你一人经过,你一走,店家就丢了钱袋,不是你还能是谁。”
“单凭这个,就断定是我偷的?诸位评评理,这不是污蔑是什么。”他两手一摊,语气甚是无辜,三人无话可辩,那老板娘虽然恶狠狠地瞪着他,却也举不出证据。
他话锋一转,怒道:“要我看,你们才是贼偷,偷了人家的名号来骗钱,诬赖好人,厚颜无耻。就你们这副满脸横肉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潇湘风骨,就连……“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忽地抬手一指,指尖刚好指向风长林,”就连他都比你们更像。”
风长林一怔,发现那青年正对他挤眉弄眼,心中一慌,脱口而出:“小兄弟,你认错了。”
三杰大笑道:“听见了吗,人家都说你认错了,自己眼瞎,赖不得人。”
青年嘟起嘴,恼怒地瞥了风长林一眼,低低啧了一声,风长林恍悟道,原来他方才只是在开玩笑,自己非但没有配合,反而拆了人家的台,登时感到一阵愧疚。
一旁,三杰之三催促道:“二哥,大哥,别跟这厮废话了,用‘霹雳连环阵’对付他。”
另外两人点头道:“好。”
风长林心里更加不悦,什么“霹雳连环阵”,简直莫名其妙,方才他已看出这些人的刀法杂乱,与潇湘派功夫相去甚远,想来是冒牌货。
而冒牌货还要以多欺少,联合诬陷一个手无寸铁的青年人。
他越想越气,胸中积愤,不平之意骤起,决心出手相助,手掌摸到腰间,按在剑柄上,花梨木雕纹抵住掌心时,他猛地想起师父嘱托,这“云水剑”一出,他的身份不免暴露,只能把剑放开,四下张望,另寻他法。
他看了一圈,发现路旁竖着一根旗杆,虚虚地插在土里,绣着招牌的彩旗在杆头迎风招摇。
——就是它了。
他不动声色地退出人群之外,挪到路旁,将那旗杆从土里轻轻拔出,迎面一推。杆子有两人多高,颤颤巍巍地倾倒下来,锦旗兜风,呼呼作响。“潇湘三杰”本已将“贼偷”团团围住,忽然一面大旗劈头盖脸地砸下,只得抬手去挡。趁这片刻功夫,风长林已经移步“贼偷”对面。
“贼偷”吃了一惊:“喂,你做什么?”
“救你。”他简单答道,当即抓住对方胳膊,“小兄弟,随我来。”
他双足一蹬,身形飘动,衣襟飞振,转眼便翻过一个街角,将三名刀客甩开一大截。他略微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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