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楼板咚咚作响,数名男子大步走上楼来,一色的深色劲衣打扮,手拿弯刀。二楼品茶吃菜的客人纷纷被这阵响动吸引,看着他们阔步而行,面目凶煞,走到那两位青年的桌前,扬手将一个麻袋扔在桌上。
陵越看那几人神色狠厉,已知不是善与之辈,手不动声色按上剑柄,却看百里屠苏盯着那为首之人,面现嫌恶之色。一阵血腥味充斥鼻端,陵越低头看去,敞开的麻袋口露出内里物事——
竟是满满一袋染血的断指!
☆、剑光照空天自碧
陵越心头一震,手中佩剑几乎立时便要出鞘,百里屠苏却伸出手,轻轻按在剑鞘上。陵越不解地转头看去,屠苏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不见一丝波澜。陵越缓缓松开握着剑柄的手,心想百里屠苏与这伙人定有恩怨,却不知是何人因何事下这等狠手。
“就、就是他!”最后那人面色灰败,裹着纱布的手血迹斑斑,指着百里屠苏颤声喊道。话音一出,十几把弯刀白刃亮晃晃对着百里屠苏。
“妈呀,杀人啦!”茶楼中的食客顷刻被吓呆了,片刻后醒过神来纷纷夺路而逃,有个小女孩被惊慌的父亲落下,嘴一瘪“哇”地大哭起来。陵越见状大步上前一手将她拎起,运劲轻巧地抛到楼下父亲怀里。
为首那人云白素袍,如瀑乌发以绸带松松挽住,一副清秀温文儒生模样,气度却比身后一干彪汉沉稳许多,显是领头话事之人。此时他并未动手,只是将手握在腰间一杆碧箫上,目光在陵越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些诧异,却也没说什么,而是略上前一步,朝百里屠苏冷声道:“阁下究竟何方神圣,为何伤我焚天门数十部下?”
陵越这才恍悟,眉头微扬,看向对座的青年。百里屠苏将浅啜一口的茶盏放下,眼也不
抬、眉梢不动地漠然道:“昨夜我已经说过。”
白衣书生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周身气度,亦不敢等闲视之,便拱手一礼,问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陵越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桌面,先前那四个字早已消散作几点水渍。百里屠苏眉心攒紧,语气不耐道:“闲话少说。断指只是小惩大戒,若要不知悔改,休怪我手下无情。”
此话一落,那群汉子已被激得面红耳赤,刀一横就要冲上前来,唯有受伤那人两手颤抖地拉着身旁人的胳膊向后缩,显是怕得紧了。白衣书生冷冷一笑,快若闪电地抽出腰间玉箫,道:“尊驾既来者不善,我们也不用废话了,动——”
陵越眼见他指尖在箫身上一勾,心知必有机簧,心念电转间剑势已起,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暗针尽数被他挡去,深深钉入一旁的墙柱上。百里屠苏稳坐不动,但见赤色剑光骤然一晃,书生闷哼一声,手中玉箫已凭空落到了屠苏手里,而屠苏右手长剑正架在那书生颈间,细细一线鲜血顺着剑身淌下,没入素白衣襟里。
“堂主!”焚天门汉子们眼见此幕,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既愤又怕。被唤作堂主的白衣书生抬起手制止他们上前,面色苍白却强作镇定,哑声道:“好快的剑,好强的内力。”
陵越随云天青习剑多年,而云天青其人虽生性散荡不羁,却最是痛恨阴诡险毒之辈。因而陵越从心性到剑术皆习得琼华一脉的清正,对此等行径也是鄙夷至极。他用布条垫手拔出墙上三枚暗针,见针尖发黑,显然淬过剧毒,便随手抛于地上,摇头道:“此等阴毒之物,害人误己,还是趁早弃之不用为好。”
书生看着陵越,玩味般扬起了嘴角。百里屠苏站起身来,长剑仍架在他颈间,剑锋贴着肌肤一寸不移,“回去告诉你们门主,我知道他所谋何物,但凡有我在一日,他便休想得逞,这个人他动不起。”百里屠苏手腕一翻,利落收剑,“害人性命之举如有再犯,定不轻饶!”
陵越虽不明就里,却也隐约听得大概,料想那帮人定是做了什么恶事。只是全然未觉,自己竟是已毫无保留地相信了面前相识不到一日的青年。
白衣书生抬手抹去颈间血迹,盯了那柄赤色长剑一眼,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百里屠苏片刻,忽而眼露笑意,弯腰谦谦一礼,道:“在下定将话传到,后会有期。”他扬手一挥,转身便走,步履翩翩,“今日这笔账来日一定讨还。”
手指被砍的手下战战兢兢凑过来,书生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有眼无珠,回去自己受刑。”他边说边走下楼梯,忽而又回望一眼,笑道:“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韩巫祝,人生何处不相逢……”
百里屠苏不为所动,只是将茶水浇在剑上,洗去那一缕血迹,而后收剑入鞘,从容落座。
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顷刻又灰溜溜离去。此时茶楼中人已走光,唯余屠苏、陵越二人,掌柜正从矮柜后探出半只脑袋,浑身抖如筛糠,“大,大侠,那些人……”
百里屠苏掏出一锭纹银放在桌上,道:“掌柜的,结账。吓走了你的客人,还望担待。”
陵越一番惩恶,正是畅快,见他要走心下竟是一紧,道:“你这就要走?”
屠苏背影一顿,道:“尚有要事。”
陵越斟酌着问道:“不知我可否同行?”
“多有不便,见谅。”百里屠苏轻声道,“明日午时可于悦来客栈见。”话说至此陵越自然不便多言,只点点头道:“那明日再见。”
屠苏向前走得几步却又停下,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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