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初春的水里寒气太重,喝杯姜茶暖暖身子,还可以祛寒。”
刘深斜倚在暖床上,接过递来的茶,这才想起顾承念来,问道:“顾承念呢。”
“回皇上,顾大人已经回去了。您刚才在泡澡,所以没来禀退。”
该问的也没问出来,还出了这么大的丑,刘深心情极度跌宕之后,反而异常平静了。他用茶碗盖拨拉着茶碗里的姜丝,漫不经心地道:“哦…那他换了干净衣裳了吗。”
“…没有,顾大人待上了岸,见皇上在沐浴,就走了。”
“嗯?”刘深抬起眼看了看在旁伺候的太监,居然又是那个完全不会看眼色的家伙,心情立即恶化。他放下手中的茶,翻个身背冲外边。
“你出去,换个人进来。”
大概真的是有些着凉,接下来几日刘深都有些懒懒的,整日窝在屋内看书,最多也就去花厅逗逗画眉。再呆几日,便觉无聊,正好太后派人来瞧他最近过得如何,想想也许久未与母后相聚,便不再等陈习,摆驾回宫。
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懿安宫问安。
“给母后请安----”
不等刘深说完,太后白氏已走上前,捧着他的脸疼爱地抚摸。“我的儿…”刘深笑着去拉她的手,道:“母后,孩儿都多大的人了,你还这般…”
“怎么了?做母亲的看看你气色如何不成吗?”白太后今年还不到四十,年轻时本就是倾城倾国之貌,现在随着岁月风霜,眼角唇边有了细纹,风韵却丝毫不减当年。这会功夫她已将刘深的脸摸了个遍,又捏捏他的胳膊。“你还是有些瘦了,在畅清园吃得不好吗?听说你在园里落水了,没染上风寒吧?”
刘深一听落水的事脸上就有点挂不住。“母后,这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奴才告诉您的?”
“还用得着人来告诉,我天天差人去问,你倒好,走了半个月,像是忘了你母后一般!”白太后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一点不高兴的神色都没有,这时宫女奉上茶来,她就要去接,刘深连忙拉住:“母后别忙了,孩儿自己来就好。”
白太后这才站住脚,视线仍然跟着刘深,看着他端起茶,道:“都下去吧。”
屋子里的人应了,都悄悄退了出去。
刘深看白太后终于坐下,冲他招手,便端了茶和她一起倚在短炕上。白太后往他腰后塞了个垫子,伸手拍拍他的背,又仔细端详他几眼,才开口道:“前阵子刺客的事,你居然也就没跟为娘的吐露半个字。”
刘深看她摒退左右,便猜到她要说这个事,刚要解释,白太后又开口:“你也不必再解释,无非是怕我担心,这是你孝顺,我都知道。我只问你,查出这刺客的底细了吗?”
说到这,气氛不知觉就严肃起来,刘深也不再瞒,老老实实说:“是弦皇叔。”
像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名字,白氏沉默了,垂下眼帘,许久才悠悠叹口气。“他到如今,还是惦记着皇位,不肯满足现状吗……”
刘深也跟着沉默。江淮王觊觎皇位,从他出生起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弦皇叔是父皇最小的弟弟,当年深受先祖皇帝宠爱,自父皇即位后便一直耿耿于怀,虎视眈眈,这事他从小到大,早就从仆从们的窃窃私语中知晓得清清楚楚。父皇在世时治国有方,明里暗里手段高明且雷厉风行,弦皇叔的造反永远也只能存在于故事中。而现今,却已成了摆在他面前实实在在的危险。
“皇上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刘深笑笑。“想好了啊,早就想好了,母亲尽管放心。”
跳过这个话题,又和母亲闲话一番,商量着何时把几个弟弟从封地召回来聚一聚。在懿安宫用了晚膳,刘深有些心事重重地出来,走了几步,觉得实在心烦,便决定先不回仁政殿,到处逛逛。
第4章 四 烫伤
按照本朝开国高祖留下的律法,皇族宫室严禁穷奢极欲,一切尽量从简,各类厅堂殿阁的规模也有严格的限制,加之年深日久,虽然历代均有修缮,但毕竟有些沧桑之感,屋檐下墙角处,褪色如多年空宅。刘深一度觉得这些老妖精般的屋子还不如陈习家的小院子好。当初陈习要成亲,刘深非要去看他们夫妻新婚的住所,看了以后居然羡慕起来,甚至突发奇想也要在都城内买个小院子住,搞得陈习哭笑不得。
“大臣们怎么朝见?奏折送到哪里?饮食怎么做?这一群奴婢太监站哪?您的书摆何处?”
陈习列举了一堆问题,听的刘深眼发晕头发胀,只能作罢。
想起陈习,刘深算算日子,再有两日他便该回来了,不知小眠可好。
说起来他也已经好久未见小眠,哪天命陈习带她进来玩吧。
这么琢磨着,刘深走出了挺远,一抬头,竟到了偏殿门口。
偏殿的正确叫法应该是右初殿,大臣们总是偏殿、偏殿的叫,刘深便也几乎忘了这本名。他甚少来这里,不过算上上次抓刺客,最近竟是和这个地方有缘。偏殿里还有灯火,刘深想起那天一同落水的顾承念,便对身后的小太监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走到了门口。
这会儿夜并不深,偏殿里颇有些人,一看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几个还凑在一起,拿着本奏折不知在讨论何事,刘深也不在意,只往里看。
并没看见顾承念,刘深又扫视一圈,想想他也不定要每日都来,便自嘲地摇摇头,刚要转身,听得有人打了个无比响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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