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才刚经历过一次生死大劫的谢一桐十分有种,他使劲儿点点头,异常听话的“嗯”了一声,扭过头飞快的转身就跑了。
陆含章:“……”
院子里的柳长洲也不是铁打的,他小腿上挂着几个洞,方才又被陆含章往死里揍了一顿,完全是靠撑着一口气,才勉强能维持住眼下这个游刃有余的表象,实际上那条腿十分不争气,失血过多而他又没仔细包扎,麻木的几乎没有知觉。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他早上在核桃屋里时听到的那种尖锐的琴音。那琴音不是一支什么曲子,而是单纯的一个音,不过弹奏者有意将那个音越拉越高,似乎是琴弦在一寸一寸的紧缩变短而发出来的声响。
一个杀气冲天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你不姓柳吧!你分明姓瘟!”
柳长洲一脚踢开一个癞头汉子,不客气的呛了回去:“你放屁吧,谢一桐抱我大腿,我他娘上哪儿知道那个‘老不死的’是你?”
随后,院子里那些体型划一的壮汉突然都面目狰狞起来,个个都同时龇牙咧嘴,手里的兵器都“哐啷”一声砸在青石板上,仿佛十分痛苦。接着,有几个稍微不那么肥的壮汉捂着自己心口一步步往门口退去,随着音调越来越高,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不约而同的捂着心口往后倒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病入膏肓的顽疾。就连自始至终都站在最外圈的曹虎也忍不住要夺路奔逃。
最后,那音调高到无法形容,“嘣”的一声,断了。退到院子门口的人齐刷刷七窍流血,面相十分恐怖。
但站的最靠里的柳长洲什么事都没有。
曹虎那只好眼睛里都是血,这诡异的琴声刮在他耳朵里,逼得他捂住自己心口,气急败坏的直跺脚,说:“撤!快撤!妈的,小白脸,咱们走着瞧!”
院子里一副被狗刨过的惨样。
柳长洲松口气,撩起衣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三两下撕开自己的裤腿,异常熟练的开始给自己疗伤,或者说疗伤也称不上,就是简单粗暴的几下擦抹,金疮药看也不看就往伤口里倒,饶有兴趣的高声喊道:“不简单呐,琴声都能用来杀人了。”
过一会儿,陆含章一只手里抓着个罐子从里头出来,径直蹲在他脚边,从那罐子里捏出一把什么东西,招呼都不打一声的洒在了那几个十分狰狞的洞孔上,冷笑道:“对啊,你怎么还好好儿的呢?你是个什么怪物?”
柳长洲叹口气,谁知这口气才刚叹到一半,就变成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杀猪声——杀千刀的陆含章给他洒了一把盐。
他疼的直抽气儿,一把打开了那只手,表情狰狞道:“我他娘的这是腿,不是灶台,爷您盐撒错锅了。”
陆含章十分解气的长呼了一口气,说:“该。哎你知道你自己像什么吗?”
柳长洲继续把方才那口气儿叹完,认命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扫帚,边抽气儿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一五一十的道:“扫把星。”
这会儿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该打的该揍的该赔礼道歉的,都业已尘埃落定。
柳长洲心里就犯贱似的有些感谢起这伙儿土匪的光临,为他们把这场重逢搅和的如此颇具喜感。
陆含章一脸肉疼的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什么令柳长洲这个人在他眼里如此与众不同?大概除了他身上那股永远如蓬蓬远春一样的生命力外,就是这种……自知之明了吧。
实在是有些令人措手不及的萌。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内凡引用的部分我会在每一卷的卷尾注明出处~~
第22章 风雨之怀
当初在给丝绸庄取名字时,陆含章整个人还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每天都在和无穷无尽的核桃死磕,除了凿核桃,其余时间就在研究核桃做成哪种菜系比较没有核桃味儿,于是十分大爷的把取个名字这种小事交给了谢卿云,这直接导致丝绸庄的生意总是不尽如人意——谢氏丝庄,这是一个特别容易叫人联想到另外两个字的招牌,“谢世”。
于是在初来华容的半年内,丝庄里几乎没什么生意。向来不出门的陆含章有一次闲没事去街上溜达,猛然间发现自家丝庄竟然有这么个倒霉名字,顿时给气笑了,这哪里是在开丝庄,这分明是在开寿衣店。
他想了想,给了个新名字——濠上丝庄。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倏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矣,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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