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顿时散开,地上摊着两张人肉大饼,那脸上的颜色十分丰富,黑的、白的、红的,在下半身还有一摊十分可疑的形似马尿的东西。
那小白脸捏着鼻子走过来,笑眯眯的道:“知道谁是爷了?”
地上那两堆人肉小幅度的颤了一下,被揍成这样一副倒霉模样,嘴还挺硬:“给爷爷……等着……我弄不死你……”
那小白脸抽出肾亏脸那人手里的折扇,颇为风度翩翩的前后摇了两下,欠揍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长洲,你爷爷我等着你。”尾音还风情万种的上扬,只把一干人马都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导演了这出内讧戏码的小白脸正是柳长洲。
他离开清河县返回京城以后消停了还不到一年,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催婚打击的屁滚尿流,几乎全家人都化身为媒婆,七大姑八大姨齐齐登门拜访,逼得他每天一睁开眼就往宫里跑。结果他灰溜溜的躲去皇上那御书房里,连宗仪那王八蛋都道貌岸然的问什么时候能喝到花酒。再加上方秉笔和长玔成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他简直烦不胜烦。原本还有金斗作陪,谁想金斗有小红陪。
总之,日子过得就跟打游击似的,十分心酸。
于是他就怒了,原本定于年底动身到华容的计划便被身后那一堆贱人贱狗贱蜘蛛逼着提前到了十月份。
柳长洲回身跳上一个书案,端出一张十分明媚的笑脸,强行友好的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在下柳长洲,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望各位好汉多担待。今晚小弟在鸿雁楼定一桌花酒权当给各位陪个不是,不知各位愿不愿意赏个脸?”
他又诚意十足的给那刀疤脸松了绑,颇有技巧的在那人脖子上劈了一记手刀,把那人歪了大半天的脖子板正,朗声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刀疤脸对那天外飞来的横踹和挪骨技术还心有余悸,迫于眼前这人的淫威,不情不愿的搭腔道:“曹,单名一个虎字。”
柳长洲十分自来熟的拍拍他的肩膀,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道:“原来是曹大哥,方才多有得罪。”
曹虎平时就仗着一身拳脚行走华容,眼下这唯一的一个优势还被横刀劈去了一截,原本还有贺成帷和刘子铭这俩纨绔子弟给他做靠山,方才他刚把这俩靠山也揍得爹妈都不认,这会儿正是没了本事又没了依靠,处境有种山雨欲来的危险,就是有心想发作都得掂一掂自己的斤两,别的不说,光是那直直刺入木头的三根毛笔都得值得叫他三思。
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笑的一脸道貌岸然的人,莫名其妙的在那上挑带勾的眼尾里读出了十万分的来者不善。
显然,这人比刘子铭和贺成帷更阴险,比他更会拳脚,看长相虽过于君子气质,但十个君子里起码有九个都是伪的,这人又颇会说场面话,八成就是个披着君子皮的小人。
如果能把他搞定……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挺直了自己腰背,想端出一副山林老大的样子,结果他看见那自称柳长洲的人又有意无意的在手里翻着一把刀子玩儿,上挑的眼尾里几乎盛满了“你奈我何”的嚣张,他顿时就给萎了。
他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一拱手道:“那就今晚有劳了!”
而后一挥手,一群人都按着来时的路纷纷跳窗离开了。
柳长洲若无其事的把那刀子又收起来,看看一大早上就被糟蹋的面目全非的春秋堂,觉得自己这把风头可给出大发了,也觉得差不多达到预期效果了。
早课的钟声撞响三下,他“唰”一声阖上折扇,在手上打了两下,慢悠悠的逆着人流大摇大摆的走了。
经纶书院坐落在有莱山的山脚下,建制坐北朝南,因为院长许赋的关系建的格外气派。一出了春秋堂的大门,门口是一个全为青石铺就的空地,左手边有一个面积不小的莲花池。右手侧则是一个十分宽阔的蹴鞠场。
后院则是一长排木屋制的寝室,名为“诸葛庐”。
隔过诸葛庐一面白墙就是有莱山了。
眼下是入秋时分,湖面上的荷花早已开败,放眼望过去,水面上齐刷刷的露出一片残荷的黑色根茎,着实不大好看。莲花池上有人划着条破木船用网兜清理湖面上的残肢败叶,后面尾大不掉的跟着一排鸭子。
柳长洲今天不仅格外跟苍蝇过不去,从清河回来后还十分看不得船这种东西。那船刚一闯进视线,他脚步一转,直奔后院诸葛庐去了。
第20章 无心插柳
是夜,月明星稀。
将过二更,合衣躺在床上的柳长洲突然睁开眼,耳朵微微动了动,十分敏感的听到一阵被人刻意放缓压低的脚步声,随后在窗户上映出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来。
他翻身坐起来悄无声息的跃到北面的窗户下,想了想,不知被什么愉悦了一样,挑起嘴角坏笑起来,快步走到书桌旁蘸着墨汁在白墙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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