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确实是惨了点儿,年深日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穿过,西装原本是白色的,现在只能说是米色。而且又宽大得过了分——大概原本目的是为了尽可能满足绝大多数人的尺码,曲和穿上就是一杆修竹上挑了个口袋,腰后面用夹子勉强收住,又把胸口的驳头拽得变了形。
“你这是嫌弃我!”曲和把一拉得的简陋领结带上,委屈地扁扁嘴,“头一回在大学上台,不鼓励就算了,你还嫌弃……”
“不是嫌弃你,是嫌弃这衣服,”谭宗明很努力地想把翘起来一点的驳头按平,“好好一个漂亮小孩儿,穿这样真是糟蹋了——还不如不穿好看呢。”
“……又耍流氓。”曲和嘴上说他耍流氓,身子却站得笔直的任由他按来摸去,痒得直笑也不躲。谭宗明手上加了点力气,从按变成了揉,正揉在曲和左边胸口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烫上皮肤,曲和又痒,又觉得事情马上要往不可控的方向脱轨而去,大笑着往后跳开一点,“哥,别摸了别摸了,好痒啊。”
谭宗明的手停在原处还做了个揉的动作,十分不满地弹个响舌:“啧,你跑什么啊,过来,给我亲一个。”
学校礼堂的后台没有单独的更衣室,曲和本来想到洗手间去换衣服,后来谭宗明想起有个小小的放映间,周末放电影时用的。他们偷偷溜进来的时候还在担心这里会不会有人——谭宗明听同学说过这儿算是野炮圣地来着——幸好没有人捷足先登。
“过来啊,就亲一下。”谭宗明靠在放胶片的桌子上,两条长腿随意地叠着,朝曲和招手。
曲和磨蹭过来,“待会儿我还上台呢……”
他们很少有真的就亲一下的时候。谭宗明不许曲和忍着不出声,曲和被吻得开始喘息的时候呢,他自己也往往忍不住。没几天,亲吻就变成一种心照不宣的开始方式,像杯开胃酒,两个人都知道后面还有更多的美酒佳肴,然而这杯酒无论如何不能省略。
“你看看你,满脑子都是什么啊,”谭宗明把他的左手捧着放到唇边,像个老派绅士那样亲了亲手背,嘴唇一触即离,又并不离远,若即若离贴着曲和的手往下说,“净想些不健康的,一说要亲你就想到那点事儿上去。再说了,谁规定我只能亲嘴唇的?”
他把小孩儿的食指指尖含进嘴里轻轻吮吸起来,舌尖滑过指腹上常年按弦生出的薄茧舔过去,又缓缓地含得更深了些,舌面绕着整根手指灵活地打转,喉间发出一点吞咽的声音。曲和想,这简直就像是……好吧,他确实想到了某些不健康的画面,可这能怪他吗?!
“好啦,不闹你了,待会出错了又要赖我,别紧张啊。”谭宗明停下亲吻,重新把曲和的手捧在手心里,十根手指微微蜷起来,像是一把玉雕的莲花枝梗拢在一处似的。他仔细端详了会儿,十指交扣上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不是双打架的手……”
“啊??你还记着哪?忘了行不行啊?赶紧忘了吧忘了吧!”曲和也跟着回忆了一下——啊天哪简直是人生黑到发亮的黑历史!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的,”谭宗明笑,扯了一下他的耳垂,“我怎么舍得忘了小蓝毛呢……”
那天曲和选的曲目是《西西里舞曲》,演出效果非常好,校乐团的指挥评价“充满激情”,谭宗明却听出了咬牙切齿,或许还有点秋后算账的味道。
#谭少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灭口那都是因为爱啊
#今天晚上预感老子又要炸成一坨肉馅儿
18 虐狗要是犯法你俩应该一块判无期知道吗
自打看了那件年高德劭的演出服,谭宗明心里就别扭得要命。吃喝用度上他一向不亏待自己,自然也不肯让曲和凑合着穿成那样上台,所以周末他拖着曲和逛街买衣服去了,专挑高档男装店进,想给曲和买一套正经的缎领礼服。
试了两家之后谭宗明察觉出问题在哪儿:曲和腰细腿长,裤子长短合适的就太肥,肥瘦合适的又太短;上身也是一样,成衣不管怎么样也做不到贴服合身,只有订做。谭宗明自己身架子长得标准,没有过这种苦恼,平常衣服都是买185的就行,冷不丁的要订做还有点摸不着门,干脆掏出手机开始搜本市订做西装的地方。
“就穿那个好了,回头送去干洗一下就行,”曲和不肯再逛,跑去买了两个冰激凌,递给谭宗明一个,“白礼服一般又用不上,买了也是浪费。”
“你穿着好看就是物有所值,”谭宗明就着曲和手里咬了一口冰激凌,在三四家店里挑了评价最好的那一家记下地址,“又不是买不起,花我自己的钱,我愿意给你买,怎么了?”
“……”曲和不吱声,低头舔冰激凌。
“有意见就说。”谭宗明乐,很多人都义愤填膺地指责过他“富二代花的还不是家里的钱有什么可嘚瑟的”之类,曲和没提过这方面的事,从不主动开口要什么,谭宗明给他的也不过分推辞。这一点谭宗明尤其觉得好,觉得不小家子气。出生在什么人家里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如果有钱又苛待自己,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矫情。他又没有挥金如土,不过是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对自己和身边的人好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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