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实话,怕是舒晋会生气,但说了又何妨,虞米糯一股劲,理直气壮道:“听说郦王两天未进食了,给郦王充饥的。”
舒晋瞬间坐直身体,意识到自己被玩弄,之前和谐的态度不再,语气阴冷起来:“那为何往本王脸上抹。”
“额…额,”虞米糯抿了抿嘴,有些后怕,“是老臣自个想摸摸郦王而已。”
舒晋憨了,连忙擦掉脸上的糯米泥,谁知越擦越弄得一身邋遢,气从中来。但在得知解药之前,舒晋不会降罪于他,隐忍着怒气轻声问道:“那解药是什么?”
“解药就是多喝热水。”
“来人,把这个不学无术、糊弄本王的老头撵出宫去。”舒晋听罢立即唤人,气不打一处出,不自控地撕扯身前的衣襟,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的糊弄。尉矢不辞而别已经恼他彻底,现在又来一个疯老头火上添油,气得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
侍卫们匆匆赶进来,把虞米糯架了出去。
虞米糯忙不迭地叫嚷,苍老地声音回荡在长廊,是忠告又是警告。“郦王、郦王!谨记墨家学术,兼爱非攻,莫要逆民莫要逆民啊…”
舒晋烦躁地躺下身去,想想又觉得不妥,至少老头告诉了自己解药,不该恩将仇报,气呼呼地再唤人来:“给他一笔钱。”
侍卫把虞米糯拖出了宫外,给了他几个钱:“你走吧,别再回来。念你有些见识,郦王要我提醒你,一把年纪了好去颐养天年,不愿辅助大王也罢了,勿念辅佐他人。”
“感谢郦王不杀之恩。”
虞米糯颠了颠几个钱币,值不了多少钱,感慨了一声,好在舒晋不是用重金来诋毁自己,说明那鳖孙还是懂得尊重他这老人。他此次来也无为说服舒晋,舒晋的脾性如先王一般耿,不好劝。他来,一是想看看舒晋,二是探知一下舒晋和匈奴的交情。现在看来,舒晋该是与匈奴谈妥了。
虞米糯留恋地看了一眼王宫,然后灰溜溜地转身离去,挠腮低声自言自语:“皇帝小儿去北僚,一定会将有鱼逮回来,那我该去哪?去北方?不对,东边?也不对,算了,南下,对,南下。”
虞米糯叨叨着,感觉手里的几个钱不够他南下。他折了回去,冲侍卫说道:“郦王就给我这几个钱?不够我回家呢。”
侍卫不耐烦,总之老头走得越远越好:“你还要多少?”
“我家在南方,至少给我一金吧。”
第八十章
高台上,舒晋遥望南向的山河。
离苍鸾启程已经将近一月,也差不多抵达北僚。郦军前线已悄悄的部署完毕,匈奴的兵马也整兵待发,舒晋现在只需等苍鸾刨坑自埋。一旦苍鸾拿下有鱼,郦军即刻攻破太朝关,他有备无患,苍鸾定措手不及。
越是水到渠成之时,舒晋越是心绪不宁。这于他而言,可谓是一场铤而走险的战争,他有三大惶恐,一慌王阳万变,二慌匈奴太强,三慌封淡淼使诈。他想着想着,眼前恍如出现刀山火海,无数的火舌朝自己扑来,吓得他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在这纷纷扰扰的年代,谁不是用生命在赌博。
“报郦王,大事不好了。”远处太监匆匆跑来,神色焦虑万分。
舒晋的心如紧绷的弦“砰”的一声断开,正当他惶恐的关头听到坏消息,叫他如何不崩溃。身边的太监连忙扶住他,怕他跌倒。
舒晋扶住身旁的石柱,凝了凝神:“说。”
“陛下以郦王你投敌卖国之罪,前来讨伐。”太监含着眼泪跪趴在地上,颤抖地举起一卷罪状,“这是陛下诉郦王的十…十宗罪。”
十宗罪…果然是变数。舒晋瞪着惊恐的双眼,连忙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太监,手忙脚乱地打开卷轴:勾结匈奴意图谋反、挑唆天子以灭诸侯、私挪朝廷户籍、暗通朝廷命官、私凿骊山断天子龙脉……
封淡淼此时也急忙赶过来,禀报舒晋道:“没想到晏军半月之前已经暗地赶来,现在郦关外估计有二十余万兵马。”
众臣听罢纷纷惶恐不安,滔滔大骂起来。“陛下怎能说杀就杀,毫无天理!”“臣看陛下是觊觎郦地久已,妄图取郦王而代之!”“陛下如此心急,勃勃野心昭于人前。”
凡天子欲诛杀王侯,必先昭发檄文,苍鸾此次居然是军队与檄文同到,军队已抵达郦关外,生生快了舒晋一步。苍鸾这一招先斩后奏令舒晋差点分寸大乱。
“无中生有,妄加罪名!”舒晋眼中透露出凶煞,竭嘶底里地怒吼了一声,将卷轴扔出高台。
勾结匈奴他不否认,怂恿苍鸾诛候也不假,可私挪户籍别人虽是不知,但他清楚是汝军所为,而私凿骊山更是跟他扯不上一点干系。卷轴上字字承载阴谋,他能想到苍鸾提防着自己,可没想到苍鸾也筹谋已久,并且先发制人。
舒晋急急喘着大气,询问道:“晏军何人挂帅?”
封淡淼:“挂帅的是赵盛,苍鸾最得意的下手,若只是赵盛也不足为惧,可怕的是王阳作军师,一同来了。”
“王阳?”舒晋闻虎色变,倒退了几步,不敢相信地摇着头,王阳都来了,岂不是要置他于死地。“王阳不是同苍鸾去北僚了吗?”
封淡淼虽然焦急,但行色沉稳:“现在看来只是幌子,苍鸾用这招声东击西,如此班班势必要覆灭晋郦。”
舒晋不禁心悸,设计别人到头来竟误伤自己,没想到苍鸾的重心根本不在北僚而在晋郦!他一气之下呕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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