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肯定是面无表情的,声音确实阴冷而狠毒,我要让她到死都不得安宁,我要让她知道我的恨,属于司徒若影这个少年的恨。
“也就一副皮相,原本内里就不是东西,现在外表看上去也不是东西了。”顿了一顿,加重了语调,说道,“周妍,你如今好丑,就用这么一副丑陋的面目下地狱去吧!”
她脸上的慌乱逐渐转变为煞气。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突然间举掌向我这边击来。
她却怎知此举正合我意呢?
我稍微移动,用膻中正正对上了她迅速而至的双掌。
砰的一声闷响,我晃了几晃,被震得猛吐了两口鲜血,在心中苦笑了一番,如此一来,纵使内伤能好……然而膻中仍是迅速借走了她自外输入的真气,取而代之的是我注入给她的死气。周妍被反震之力狠狠抛摔在一丈开外的石墙上,又如破布袋似的滑到了地面上。
周妍背靠着那边的墙壁,急剧地喘息,间中不住地咳嗽,呛出一口口浓热鲜红的浆液,我听到她胸腔中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知道是脏腑已经破裂了,血液灌进了胸腔中。
只要狠得下心,就能做到许多事。
我空有内力使不出来,是因为十二正经被寸断,根本无法沟通四肢。气海穴也被破了,截断了任脉自下而上的疏通。我也只能在气海以上的一线范围内调动为数不多的内力。
让她眼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激怒她,让她对我痛下杀手。借以激出膻中的内力,冲入被破的气海内沟通任脉。
而后将原本残害司徒若影身体的,已调为己用的异种真气灌入她手少阴心经内。只可惜时间不够,仍是有部分残留在了体内。
这会儿,排遣出去的阴寒真气已经顺势而上,破了她的心脉了。
要怪,就怪她运气不好遇上了如今的司徒若影,要怪就要怪她自己的得意忘形。
……自从当了法医后,也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这样使用心计算计于人了吧。
她再没力气站起,我静静地听着那挣扎的声气也渐渐地小了下去。
就在她最后一口气将要咽下时,她唇角动了动,几不可闻地轻轻一声叹息。
“……司徒隐……”浅浅的一个名字。
“凝香叔叔,为什么……”隔了一会儿,又吐出另一个名字。那声音旖旎眷恋,竟然好像因为这个名字让她缠绵人世不愿去阴间。
然而终是嘎然而止,消散于阴湿寒冷的地牢中。
我怔然,为周妍临死的轻吟。
竟然只是两个名字,她最后的遗言,是饱含着情意与别离之苦的一声。
鸟之将死,其名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隐?是说司徒若影的父亲么?凝香?又是指那个传说中的毒王么?
周妍啊周妍。
然而,我并没有再深思下去。我也不是伤春悲秋的俗人。各人有各人的故事,不时我能一一了解的。
躺在地上喘了一阵,腹中开始涌上一股冰凉刺骨的疼痛,情知是毒发了。刚才虽借她激出了自己储在任脉的内力,顺便吐了口血清了清毒水,但到底还是没清干净。
如今经脉尽伤,自救是勉强的了,过了这村没有下店,不能及时治疗,以后不知几年才能好。
一时间胸口奇痒,近几日消耗过剧,终也受伤不轻。再咳了口血,轻轻合上眼,调动被激发进散断的十二正经的内力,缓缓吸附散到血脉中的毒性。
要尽快。
司徒家的人正在上山了,要不然她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前来与我聊天。
小冉还待在陈更身边。
是的,我怨,我恨。
可是比起他人加诸于自己身上的伤痛、侮辱,更害怕的是迷失自己后变成迁怒无辜的混蛋。
日夜呆在停尸间,看着那些尸首出入,那些或无神、或惧怕、或愤怒、或绝望的神情,残留在已经僵硬的尸首脸上。那些被残害的生灵的神情是我无法简单忘却的,即使如今接受了司徒若影的身份,也无法忘却。
他们之中,有多少是被迁怒残害的,有多少是无辜而死的,有多少是死不瞑目的,我那时从来不想。
如今我虽然还活着,却似成了他们中的一员,知道了人世间最怨怒的黑,最憎恶的暗。
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更能知道这一切的苦与痛,知道这一切的不甘。所以,决不会迷失掉方向,更不能容忍自己成为那种不辨是非一意报复的凶手。
世界并不是全然的黑。
至少那纯亮的月是如此的美。什么事情应当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所以更不能容忍自己成为胡乱加害者。
绝对不愿成为司徒家族的一丘之貉。
全副精力都集中到了内息的运转上,并没有注意到时刻流逝,运行了十二周天后,一身内力缓缓归纳于任脉各穴中,才算尽功。
这般行气与平时调息不同,十二正经已毁,督脉又尚未打通,任脉在气海穴被截断,这身体原本残存的阴寒真气又被打散,按理说靠自己是无法气运全身的。
幸好如今靠周妍激发了内力,修复气海后,多日来凝集汇聚的内息就能在任脉各穴内反转流动。
在一条经脉内同时存在正流与逆流两股真气十分危险。若是常人如此,定会走火入魔。喜幸杨门内功本就独有蹊跷,我前段时日已经自行扩充了任脉,又因认穴奇准,如今潜心全神地控制在任脉内缓缓正反流动的内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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