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一共呆五天,第四天晚上我正在收拾行李,团长来叫我:“依宁?依宁?”意思性地敲了两下门然後推门进来,“有人找。”
“谁呀?”
“可能是你亲戚。”
我揣著满肚子狐疑下楼,那个亲戚在一张椅子上坐著,是当地人上街买菜的打扮,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他长著和我爸一样的脸,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年纪。哦,鼻子比我爸塌了点儿,但大体还是很像的。
他见到我也没有很激动,我们握了握手,团长嘱咐了几句然後走了。
等他走了之後我给这个亲戚倒了杯茶,再给自己的添满,然後冲他笑:“怎麽称呼?”
“姓刘,叫刘恒曦。”
“我叫依宁。”
“嗯。”
短短的自我介绍後,我们就相对坐著,没话说,他一个劲儿的喝茶,我细细琢磨著他的脸,这张脸,我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茶烟嫋嫋,香气漫溢,氤氲在湿润的空气里,像隔了一层轻纱弥漫,隔住了往事。
我们就说了这些话,然後是我提出的分别。
他转身走之前,递给我一张照片,我接过一看,是记忆中,还年轻的父亲。
我一撇嘴,这老家夥,贼爱漂亮,他总说,虽然是个大老爷们,还是个兵痞子,但他是受过教育的兵痞子,不仅要内修,外炼也很重要,他对自己健壮的身体很满意,总是担心老了怎麽办。
这下好了,他永远不会老了,我变成老婆婆了他都不会老。起码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在他最俊的时候。
我说:“我懂我爸的意思,刘叔叔的墓我一直照看著呢,回去就把他俩埋在一块儿。”
刘恒曦点点头,软绵绵的台湾腔:“嗯,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这事儿包我身上。”
“嗯,”他挥挥手,“再见,”想了想,小声加了句,“再见,姐。”
回去之後就把这事儿给办好了,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八十年代末,我有了头一个外孙,女儿让我给这个小东西起名。
外孙他爸姓王,我想了想,写了两个名,小夫妻俩都不满意。
我怒:“要不自己起!”
“别介,妈,这不是信任你麽,都没让他奶奶起。”
我一想,也是。虚荣心立刻膨胀。
第二天练毛笔字的时候,我把女儿女婿叫了来,在宣纸上写了个名字。
“王所安?”
我点点头,拍板:“就这个了,谁都不许改!”
小夫妻俩还要说点啥,被我撵了出去。
王所安,所安。
没啥意思,就是想起了过去和将来,希望他能一辈子衣食所安,能吃饱能有地儿住,比啥都强。
不用什麽出人头地,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比啥都强。
次年清明,我让闺女送我去给我爸上了个坟。
一路上我跟闺女絮絮叨叨:“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你姥爷呀,可威风了。”
哦,忘了说了,我闺女她姥爷,就是我爸,名字老好听了,叫依舸。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是年代文 考据党勿究 文以情感为主 对这个时代有任何看法的 别掐架就行 掐架不利於和谐~=3=
哦 对了 因为背景是伪满洲国 所以东北话有些方言非东北的妹纸们可能不大明白 小隙会在作家的话解释的=3= 求支持哟~
尥蹶子:就是不听话、耍赖、炸毛的意思。
海了去了:就是特别多的意思。
贼:非常,特别。
老:非常,特别。
应该没有别的了......有没解释的求捉虫~=3=
☆、第一章
1937年,也是康德四年,民国二十六年,日本昭和十二年。
这时候的沈阳还叫做奉天,1937年发生了很多事,上个月日本刚炸了上海火车南站,估计是在给南京信号。但在奉天城,波澜未惊。
现在的东北,叫做满洲国,首都是新京,里面还住著皇帝,但是我们每日的朝会,都要先向东京方向遥拜天照大神,然後才向北遥拜我们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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