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很久,看着言舒宇和林景书吃饭、饭后挨在一起聊了会天,林景书才依依不舍的出了店门。庄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第一次知道妒忌的滋味如此侵蚀人心,比起那时第一次见到方怡的感觉,林景书带给他的滋味像被针尖蜇了一般,他看着那两个人谈谈笑笑,尖针就一下一下地刺在他心头。
林景书走后,他才下车快步走过马路。临近店门的时候又生生停住脚步,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犹豫的人,到了这一刻竟不敢直接推门进去。
庄凯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伸手推开门。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言舒宇埋头在柜台清点当天的钱,听到门响动,先礼貌地询问。
分手三年,庄凯第一次听到言舒宇的声音,他盯着柜台边的言舒宇,心潮澎湃,喉咙发紧,低低地开口:“舒宇。”
言舒宇闻言浑身一震,他是放下了庄凯,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见,如果可以,他想永远都不再见。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他也不愿和过去再纠缠。
不过毕竟是放下了,言舒宇很快调整好情绪,抬首微笑着礼貌开口:“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庄凯上前一步,双眼紧紧盯着他涩声道:“舒宇。”
言舒宇不看他的眼睛,重新埋首数着手中的钱:“客人喜欢什么请随便选取。”
庄凯再向前踏进一步:“舒宇,和我说说话,行吗?”声音已经带了些许乞求。
言舒宇叹了一口气,这不像是他认识的庄凯,他从家人口中了解到庄凯的事,他感激庄凯对他家人的帮忙,但这不代表他就要接受他,况且,他已经有了林景书。不过就说说话,不理睬又似乎太不近人情。
言舒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道:“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舒宇。对不起。”庄凯哽住喉头,他有很多话要说,最终化作这一句,他望着言舒宇波澜不惊的脸色,嘴巴一阵发苦。
言舒宇别开眼,望着架子上刚做好的蛋糕,淡淡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庄凯刚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更加难受,言舒宇这态度明显地在表示,他已经不在意。
庄凯心头一紧,又道:“佟沛的事我很抱歉,我不爱他,当时是我糊涂了,一时懵懂铸成大错。舒宇,对不起。”
猛地听到佟沛的名字,言舒宇还是有感觉,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但有些伤疤非要揭开好了的表皮再露出血淋淋的伤口,还是会感觉到异样。
言舒宇在心里暗嘲,一句糊涂就能把事情抹过去了么。
庄凯见他不说话,心里更加难受:“舒宇,我们的家还在,阳台和窗户的盆栽我换了新的品种。你喜欢的布艺饰品也买了一批,你回来重新布置,好不好?”
言舒宇静静地听着,许久才开口:“盆栽换了,人也换了吧。庄凯你那么聪明你不会不知道,我身边已经有了景书。即使没有景书,我们也回不去了。”
庄凯大恸,他看着言舒宇平静的脸色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们真的回不去了,但仍是不死心地再问一句:“舒宇,回家好不好?”
言舒宇淡淡道:“那不再是我的家,三年前就不是了。而且,我有了新家。”
庄凯不应声,他知道他心里缠绕很久的担心实现了,又或许,其实早就知道应现,只是自己非要亲自来确认,想寻个侥幸。那个傻傻在原地等着他回头爱着他的舒宇已经不再,他的傻瓜不傻了,爱上了别人。
言舒宇正视庄凯的眼睛,慢慢地说:“庄凯,我接受你的道歉,再见吧。”
再也不见。
这次轮到庄凯偏过头,他不敢直视那双不再有着自己身影的眼睛,喉咙发紧:“再见。”
再一次见。
回到家,庄凯躺在床上,心绪一阵翻滚。
床头灯柔和的光线浅浅地散开。
庄凯想起,言舒宇以前也这样,开着床头灯翻几页书,看完了就调暗灯光,做爱,或者相拥着入睡。
眼睛不经意瞥见床头柜上按原位摆好的书,那是言舒宇以前的睡前读物,这三年他都不舍得乱动,每次清洁房间的时候都轻轻地移开再清洁柜子,然后轻轻地摆回原位。他不敢乱动,怕舒宇回来了不知道自己上次看到了哪本,看到了哪里。
这晚他心头发涩,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书,心里自嘲,人不回来了,看着这书也算睹物思人。
那本书一直有用漂亮着,这是一翻开才发现里面都是些外国的诗歌精选。庄凯又苦笑,住在一起那么久,他连言舒宇喜欢诗歌都不知道。
随手轻轻翻着,庄凯不是文学青年,看着那些诗歌也觉得很有意思,怪不得言舒宇喜欢。不经意发现书的后面插了枚书签,还在左边的页码做了记号。
庄凯拿起书签,眯着眼睛在灯光下端详了一下,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就想放回原位,刚插回书里,发现书签的左右两边原来是普希金的两首诗。
一首是:
《你和您》
她一句失言:以亲热的“你”
代替了虚假客气的“您”
使美妙的幻想立刻浮现
再也捺不住这钟情的心
我站在她面前,郁郁地
怎么也不能把目光移开
我对她说:“您多么可爱!”
心里却想:“我多么爱你!
——1828年
另一首是:
《我爱过你》
我爱过你,也许,爱情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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