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知道如果援兵再不到,我们是绝对要交代在这里的。能撑的了一时是一时,现在除了着条路也别无他法。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留下的血渍,看着围着我们的人,却猛地看见了对着父皇冲过来的那个带头的家伙!
一剑挡住了这长枪的攻击,而我却在努力招架四周杂兵们的纠缠。父皇虽然是身经百战,但是他显然不是这个正规将领的对手。逐渐的父皇开始招架无力,经常被这这家伙的长枪钻了空子,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多了起来。
终于,在父皇招架的长剑没能挡住这长枪,我立刻甩了身边杂兵两刀,冲了过去!
“嗯……”
腹部的凉意让我全身一震,猛地吸了口气,一把抓住了刺进腹部的长枪,就在这个领头的被我抓住兵器让他愣神的空当,我手中的长枪枪头,狠狠的钉进了他的脑门里。而父皇此时也冲了过来,他刚才被我那猛地一撞,飞出去老远,爬回来也算不容易,看到我这时已经踉跄着要倒下了,立刻扶住我的腰,一剑砍断刺入我腹中长枪的枪杆,直留下不太长的一截。我低头看他砍断长枪,看着自己殷红色的鲜血止不住的顺着长枪往下淌,脚边的雪地都染红了一大片,从雪地里的生长出来的草上也被浇上了很多。
父皇连忙扶住我,可是此时我几乎已经腿软的无法站住了,腹部的疼痛在我每每的呼吸时,几乎疼的我一阵阵发晕。略微转头,看到父皇时,却看见了他几乎是惊恐万分的脸。他的嘴在不断的开合,似乎是在念叨什么,可是我根本听不清,全身一阵阵的发冷,手中的枪杆也拿不住了,就感觉它好重,一点一点的挣脱开了我的手指,掉在了地上。
眼睛越来越模糊,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在晃悠。我好不容易定眼看着前面,看到的却是让我心冷的一幕,几个剩下来的弓箭手,虽然各个挂了彩,但是还是举起了他们的弓箭瞄准了父皇。
……哈。
果然是活不成了。
我在弓弦震响的那一刻,猛地抱住了父皇,将他埋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用自己的背为他挡住这一切。箭矢扎入身体的疼痛,让我的背不住的颤抖,疼痛在那一瞬间几乎将我完全撕扯开来。我紧紧的抱住父皇,迎面倒了下去,落地时撞在了那具温暖的身体上。
然而,我们倒下去的地方是个斜坡,在挡住这些箭矢之后,我和父皇两个人就顺着这坡滚了下去。一路上我腹部的伤口还好有父皇挡住了,但是背后的插着的箭矢却被坑坑洼洼的地面或者是石头给扳弯,砸断,或则是刺入了更深。
剧烈的疼痛让我痛苦不已,已经都疼的没忍住的哭了出。翻滚到了最后,父皇突然用力稳重身体,一脚抵挡在了一颗树上,才勉强让我们停了下来。而此时,我依然泪流满面,疼得全身颤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视线从白色的雪地,转化成了无尽的黑暗。
我本以为昏死过去可以让我逃避那些恐怖,然而我发现,昏死过去不过是进入了一个噩梦营造的牢笼。我不是在血色中仓皇逃跑,就是看见了父皇倒在血泊里,每一次都让我嘶吼不已担心受怕。
然而这些噩梦却一个接着一个的来,跟着我,追着我,几乎让我疯掉。
这么多年来许多许多不愿意回想的事情一幕幕的在我的面前再度重演,战友弟兄们的倒下,自己头领将军的贪生怕死、共同去探查时被抓住结果被堆里的弟兄出卖、太多,太多了。身体上的疼痛一直就不曾间断过,仿佛在重新让我温习这些痛苦,一遍又一遍。
恍惚之间我有感觉被迫因疼痛睁开眼睛,可是除了一片耀眼的刺亮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看见了那些不断晃动的人头,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叫声,我便再度昏睡了过去。
我的手一直都想抓住父皇,然而手掌心却始终都是空空荡荡的。疼痛让我一次次差不多难以控制的流出眼泪,无论我怎么疼痛,怎么痛苦的去喊叫,都没有人注意得到。我像是被人遗忘在了这里,而那些我在乎的人们,却不曾想起。
突然间,想起了母后。
那个强势、温柔、深爱着父皇的母亲。
母亲有我,和大哥。父皇的五位皇子中,老大,和我老三是母后所出,按理说一个嫡长子,一个是嫡子,太子的身份均该出之我们两人其中一人身上,可是当今太子却是一个肖皇妃所出得老二,我的二哥,国柱上将军的外孙。
大哥比我大二岁,现在如今却早已遁入空门,去了纯阳,做了一名道士。其中之隐情更深,多的复杂。五年前十三岁的我在皇宫之中依然无依无靠,其原因就是当年大哥的事情。这件事情不仅仅让大哥心如死灰,而且很难以置信的是,母后能够爱父皇,爱到了为了父皇甘愿出卖整个家族。
母亲临死前,在床上弥留,对我说过:这一辈子,她最爱的是父皇,最对不起的是家人,最愧疚的是大哥,最放不下的是我。
然而即便如此,她任然还在临死前不断地叮嘱我,不要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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