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所猜疑的杨镖头欲言又止。
“不错,”展昭一语道出,石破天惊,“他是为劫镖而来。”彼此渊源颇深,却出乎意料是敌非友。
杨镖头面如土色,踌躇些许把心一横,“展少侠与陆公子若要离去,杨某定不加阻拦。”
展昭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摸透白玉堂的心思,胸有成竹道:“杨镖头过虑了,玉堂,不过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罢了。有我在,他闹不出烂摊子。”
五音乐坊,依灵山秀水,建水榭歌台。
白玉堂跨坐于阁顶屋脊上,抛一枚浑圆的石子玩。手腕急不可查一抖一震,那圆滚滚的小石子便从指间一跃而起腾空近一丈又落回掌心原地,寸厘不差。桃花眼下檐轻抬,俯视侧前方小舍。
豆蔻年华的稚女掩了门扉,手腕上的银铃一晃,敲出三两下脆生生的乐音。
白玉堂手里的石子粒嗖一下飞向那稚女,啪的砸在她脚畔。那稚女年纪虽幼功夫却不含糊,反手抽出一柄显然是按其身量打造的短剑,屈膝扎步横剑架肘,杏目一睁警惕望向石子的来源方位。
罪魁祸首却在石子出手那一刻运息聚气,脚尖在屋脊上轻轻一点,整个人若浮光掠影从天而降,落足处恰是那稚女身后。白玉堂伸手在那稚女肩头一拍,笑吟吟道:“月华,给蜻湘送了什么好玩意儿?”
这稚女是松江府丁家三女,在同龄女辈中艺高胆大。可白玉堂这一跃一落以游云心法吐息辅以隐脉之道,身似游云全无声息。丁月华受惊之下猛然转身,手腕斜翻当头便是杂乱无章凶险至极的一剑。
白玉堂上躯后倾轻巧腾跃,翩翩起落间已是摸着了门栓。含水带韵的眼梢一勾一挑,笑道:“小丫头,打不过就不给好脸色,你们女娃子都这般小肚鸡肠?”
丁月华腮帮子一鼓,也不加废话,挺剑便刺。剑光淋漓,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白玉堂侧身躲开一剑,冲远方喊一声“萧姐”。趁丁月华怔忡回头的瞬间,起栓开门一闪入内,啪一下重又扣了门。被关在门外的丁月华眼眶一红,愣是咬牙憋了回去,跺跺脚头也不回离开。
白玉堂目送丁月华绝尘而去,一掀衣衫下缘轻车熟路落座,双手枕于脑后叹息道:“蜻湘,我就想不明白了。不就功夫比月华那小丫头高,她不痴羡仰慕便罢了,为何还要摆起脸色非与我一争高下。”
蜻湘的手中握了支竹笛,正往上覆膜。笛身墨绿,映得剔透指尖都染上一层翠色。那张轻盈如蝉翼的膜翕动着贴近笛孔,宛若碧茶入水,墨笔留痕。“她不服你,”蜻湘的目光一直专注于横笛,“既不服你,又打不过你,怎会有好脸色。”
“那如何才能让她像服你一般服我?”白玉堂的下巴尖搁在石桌上,石砺的粗制棱角刺出心底里同样争强好胜的一股劲来。
蜻湘将膜展开抚平,不紧不慢道:“她并不服我,我只是不与她争罢了。”
“你们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白玉堂眨眨眼。继而视线一转搜到墙隅处那坛新出土的酒,眯着眼吸了口气,问:“月华方才给你送的又是哪儿出土的陈年佳酿?”
蜻湘沾点水濡湿笛膜,那一点泽耀水光在指尖摇摇欲坠。“有何好问,入了口便只有好喝与不好喝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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