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姐弟两个要吵起来,半靠在病床上的窦爱国开口了:“吵什么吵?”又对窦泽说:“小霍确实帮了大忙,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不要老是拉着一张脸,我上回见你对人家就不怎么尊重的样子,幸亏小霍脾气好,有修养不跟你计较……”
窦泽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吐不出来,眼看着姐姐与父亲一唱一和的教训他,好险就把那些破事捅出来,把这段时间家里得的一切好处通通都抖抖清楚:你们以为他是个好人,换病房、做手术、任劳任怨的不敢还你儿子半句嘴,你们以为他是好人,你们儿子肚子里怀着人家的种呢!
他当然不可能说出来,可是这些窝囊事每在心里过一遍,都更加让他觉得自己无能。
刘青到底见不得儿子吃瘪,打圆场道:“那也不能一味地讨好人家没有尊严吧?我看现在就挺好,我最见不得那些卑躬屈膝奴颜婢骨的。”
来探个病,结果跟家人吵了一架,窦泽心里不好受。直到下午五六点钟,高干病房的晚餐送上来,只有窦爱国和谢小南的份,谢小南人小饭量也小,刘青便与她合吃一份不至浪费,窦泽姐弟两个伺候他们吃完了,才收拾了杯盘下楼去觅食。
吃饭的时候窦源旧事重提,说窦泽:“遇上这样有情有义的朋友不容易,你别跟在家似的,拉着个少爷脸,动不动就甩脸子。”
“我什么时候在家甩脸子了?”窦泽嘴里的汤还没咽下去,忍不住反驳道。
“你还没甩脸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是你说我……”窦泽也不想再跟她计较,闭了嘴低头吃饭,正好此时霍司明发来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家里做了银耳莲子羹,要是回去晚了也可以当宵夜吃。
霍司明的温柔小意来得太是时候,瞬间浇熄了他的满腔怒火。虽然霍司明有错在先,可若是没有这个错误,他现在拿什么给自己的亲爹和外甥女看病呢?
夜里窦源留在医院陪谢小南,窦泽便没再上去,两人在医院门口分别,他一个人穿花拂柳从公园的小径回去,到霍司明的公寓。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没用密码锁,而是习惯性的按了门铃。里面的人大概正在楼下等着,很快就过来开了门,待他进来,问:“伯父的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我们全家人为了你吵了一下午。窦泽心里憋闷,嘴上却说:“没什么事,下下周做手术,感觉状态还不错。”
霍司明的家窗明几净,温度怡人,不过分冷也不过分热,暖黄色的灯光把整个客厅照得温馨舒适,窦泽不自觉就放松了身心,怨气也没那么重了。
“那就好。”霍司明正在餐厅里吃饭,餐桌上摆了一副碗筷,两个小菜,一张薄饼,便问:“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再喝点汤?”
窦泽有些疲惫地摇摇头,说:“你吃吧,我在医院吃过了。”
他上楼换了背心裤衩,又想起窦源跳槽的事,憋不住问霍司明:“我姐跳槽了。”
“是吗?跳到哪里了?待遇怎么样?”霍司明一脸坦荡的表情不似作伪。
窦泽心里便信了一半,果然是自己多想,霍司明整天日理万机,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他们家这上上下下一堆杂事,便说:“没问公司的名字,只知道是在民|主路上,待遇还不错,比以前清闲一点,能陪陪南南和我爸妈。”
霍司明坐在餐桌前点了点头,说:“那还挺好,不然父母老不在孩子身边,对孩子的成长不利。”又状似无意地问:“你姐夫呢?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他?”
“南南生下来没多久就跟我姐离婚了,是个人渣。”
霍司明了然的点头,他已经吃完了晚饭,便问窦泽:“你刚刚吃了什么?也没有回我信息。”
“我……我妈做了小米粥和包子。”他怕霍司明又怪他在外面胡乱吃饭,便撒了个谎。
霍总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里面有诈,却不揭穿他,而是说:“那要不要再吃点?或者我们一起看个电影?从小胎教,对孩子有好处。”
窦泽本想拒绝,却被他后半句话噎得没脾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你让我先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
待窦泽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霍司明已经调好了客厅的投影仪,只在楼梯的位置开了两盏小灯,以防窦泽下楼梯时看不清路。幽暗昏黄的灯光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中,空气里飘着似有若无的薰衣草香气,窦泽抬头看了一眼茶几的方向,霍司明这厮竟然还点了两根蜡烛,他忍不住说:“你点蜡烛干嘛?又没停电。”
“这是香薰蜡烛。”
窦泽才不管它是什么蜡烛,总之就是个照明工具,搞得那么暧昧,都要起鸡皮疙瘩了。他走过去,离霍司明远远地,挨着沙发角坐下,说:“你们家设备真齐全,这下连电影院都不用去了。”
“院线现在没什么好片子,而且空气不好,不如在家里。”霍司明一本正经的解释,又说:“如果你想去,我们可以抽空过去。”
窦泽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就是随便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霍司明便没再说话,摁了一下遥控器,连楼梯那里的两盏灯也关掉,客厅里终于响起电影的片头,他挨着沙发的另一角坐下,说:“如果嫌坐着不舒服,可以躺下来。”
窦泽摇摇头,他叉着腿,一手托着下巴,整个身体靠在沙发的靠背和扶手上,耷拉着眼皮,看到幕布上一群人迎着巨型游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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