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丁子木皱皱眉头,下意识地就想回避。
“总有点儿什么事儿是影响到你了,”杨一鸣并没有逼迫他,“只是你可能已经忘了,变成了潜意识的一部分。不过没关系,慢慢地总能想起来。”
“如果想不起来……是不是就解决不了我的问题了?”
“也许,”杨一鸣说,“但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
丁子木看着那两个三角,慢慢地抬起头说:“杨老师,您说了半天其实也没说我到底是什么问题。”
杨一鸣默默地翻个白眼,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难糊弄:“学名太复杂,你不用在意那个。”
“那我在失忆……不,潜意识期间其实是有理智的?只是不是‘我’现在的理智?”
杨一鸣慢慢地缩回手,挺直肩背坐得笔直。他其实一直在挣扎,要不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把最本质的东西告诉丁子木,或者只是告诉他一部分,让他有个逐渐接受的过程。他一直没敢把“人格认知障碍”这个名词说出来,也一直没明确丁子木的身体里住了另外两个“人”,但是即便如此,聪明如丁子木还是抓住了一切的根本。
理智,就是理智。丁子木最在意的就是这两个字,只要有理智,就能决定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只要有理智,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机会。在丁子木眼里,最糟糕的就是“疯掉”,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对于他的“本体”而言,和“疯”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丁子木,”杨一鸣说,“你在失忆期间是有理智的,就像一个真正的正常人一样。”
“禁闭岛?”丁子木试探着问。
杨一鸣点点头,“神秘窗,致命id,搏击俱乐部,等等,都是一回事。”
丁子木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那张纸,眼睛里一片空白。杨一鸣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杨老师……”丁子木小声地说,“我……是谁?”
“你是丁子木。”杨一鸣坚定地说,“不要怀疑,你就是你,永远只是你。”
“万一,我不是我呢?”丁子木的声音都是破碎虚弱的,杨一鸣需要努力地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你是的,”杨一鸣伸手拦住丁子木的肩头,用力把他搂进怀里,把他的脸压在自己的肩头,“你能回忆起你十五岁时候的事,也能想起来小时候的事,你的记忆整体是连贯的,你的的人格是独立的。丁子木,你就是你。”
“杨老师,”丁子木慢慢地抬起手,抓住杨一鸣的胳膊说,“我原来以为……我是会好起来的。”
“你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不,您不知道,我小时候……非常糟糕。我一直想,快点长大,等长大了就一切都好了。我一天天地数着日子,每过去一天我都高兴得要命。我跟自己说,我又活了一天了,我离十八岁又近了一点了,等到了十八岁我就……可以独立了。我以为,只要努力工作,我也可以……活下去。”
“你活得很好了。”杨一鸣把手压在丁子木的后脑勺上用力揉一揉,“你知道吗,我去袁樵那里给你请假,我以为袁樵会开除你。但是你知道袁樵怎么说吗?”
丁子木摇摇头。
“我问袁樵还愿不愿意用你,他说‘愿意愿意我很愿意’。”
丁子木坐正身子,一片空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真的?”
杨一鸣苦笑一下:“我说了半天你都不信,袁樵随口一句话你倒是挺有反应的。”
“他真的那么说吗?”丁子木追问一句。
“真的!”杨一鸣说,“袁樵说你是上天赐给他的,他说他可以等你好起来。”
“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杨一鸣叹口气笑着说,“这说明你很棒啊,袁樵是个商人,他要挣钱的,如果没有利益他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万一我……”
“不想那些,”杨一鸣说,“那些是袁樵该去烦心的事儿。”
“那杨老师,我还能好起来吗?”
“你现在就很好,”杨一鸣再一次强调说,“无论是你还是他,都很好,只不过……徐霖不太好。”
“徐霖?”丁子木皱着眉说,“他是谁?”
“这幅画的作者,也是那个缩在墙角的小孩子,你经常能看到他的。”
丁子木机灵灵地打个哆嗦,“我有点……害怕。”
“别怕,那也是你,”杨一鸣说,“至少是一部分的你,下次再看到他,你试着跟他说说话,他应该会很愿意跟你说话的。”
“还有谁?”
“还有一个脾气不太好的,”杨一鸣想起大丁,忍不住笑了,“他叫‘大丁’,拳头硬,嘴硬,脸硬,不过心很软。”
“每次打架的都是他吗?”
“应该是的,”杨一鸣故意叹口气说,“我有点儿怕他。因为他对你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不论什么人,只要有伤害你的嫌疑他就会蹦出来横眉立目,我想,如果有一天我招惹你生气了,他可能会出来把我揍进医院。”
“我……都不知道。”丁子木小声地说,“有人会保护我吗?”
“有!”杨一鸣看着丁子木说,“我也会保护你的。”
这几个字砸进丁子木心里的时候,丁子木觉得自己一下子被装满了,心里胀鼓鼓的几乎要溢出来。他说不清那种感情是喜悦还是温暖,是满足还是庆幸。他只知道在杨老师那句话出口的一瞬间,他忽然就安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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