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都不亏,你是本色出演,我是颠覆性挑战,吃亏也是我吃亏。”眼见龙准靠近了,蒋亦杰单手勾在杨笑基脖子上耳语着。不过他个子太高,相比之下杨笑基显得干瘦可怜,两人依偎在一处,活像是件超长的风衣挂在根削掉半截的衣架上,暧昧中带滑稽。
龙准巴不得杨笑基对蒋亦杰迷恋到无法自拔,这样他正好可以使美男计吊住对方,所以一见之下喜不自胜,带着副虚假到让人浑身掉鸡皮疙瘩的浮夸腔调招呼道:“杨生,阿杰,真是巧,咱们竟然同时到了。杨生啊,一直想请你吃餐饭,总没有合适机会,正好借着今日东佬叔大寿,我们好好喝一杯!”
杨笑基见鬼说鬼话,一样的皮笑肉不笑:“说到哪里去了龙准哥,在三角街你对我向来诸多照顾,是我该请你吃饭道谢才对啊!龙准哥赏光和我喝酒,我真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寒暄一通之后,几人携手往大厅走去。蒋亦杰偷着趴在杨笑基耳边吃吃笑道:“干爹,演技果然精湛,简直是影帝级别的。只让你演个淫棍太屈才了,应该让你演淫|魔才对!”
杨笑基回过头轻拍了拍他下巴尖:“影帝是为艺术牺牲,干爹是为你牺牲,你得记在心里,回头好好报答我,不然会遭雷劈的!”
见两人无时无刻不在凑近了说着悄悄话,龙准识相地紧走几步拉开点距离,还不忘回头送过来个了然的假笑,活脱脱就是名恬不知耻的老皮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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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上辈子的职业敏感,蒋亦杰一走进酒店,就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东佬在小和兴里头的地位仅次于正叔,他大张旗鼓做寿,席上一定是黑道分子云集,往常这种状况,冲锋队或o记都会派人在场外驻守,以防意外骚乱。可今天一路走进来,既不见军装,也不见便衣。
带着强烈的疑惑再留意观察酒店内的各色人物,蒋亦杰心里渐渐有数了。那些来来回回穿梭的侍者和清洁们,有几个虽然表情恭敬,身形却僵硬得很,缺少了一种服务人员惯常的谦卑气质,眼睛东张西望,看似在寻找着有需要的客人,目光却是又灵活又锐利,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似的。
蒋亦杰不动声色转了一圈,暗中计算着现场混进来的警察数量,结果十分惊人。警方为什么偷偷摸摸潜伏进来?是要监视哪位特殊来宾?还是这场寿宴根本就不简单?他借口上厕所,躲到隔间里试着打电话给二哥,杨明礼关机了。又打给未来二嫂,也是一样。警方有纪律要求出重要任务时关掉手机,看来是o记有所行动了。
坐回到桌边,杨笑基和龙准正相谈甚欢。两人都修炼成了精,说起话来嘻嘻哈哈,一遇到关键性话题就不肯正面作答,只好翻来覆去绕圈子,顺便拿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充场面。
龙准边倒茶边问:“杨生,你是台湾人,竹联的蔡生,你该是认识的吧?”
杨笑基也忙不迭起身让茶:“蔡丙伦吗?很多年前有过数面之缘。”
“那正好,”龙准不肯放过一丁点机会,“今天蔡生也会出席,稍后你们可以叙叙旧。我也是久仰蔡生大名,还请你帮忙介绍介绍。”
杨笑基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情婉拒道:“哎呀,龙准哥你知道啦,我离开台湾十年了,很多旧人恐怕都不记得我姓甚名谁了。再说,蔡丙伦先生是玉石大王,我只是个经营夜总会的小生意人,高攀不起的……”
蒋亦杰表面上装作对谈话毫无兴趣的样子,有一搭无一搭翻捡着餐盘里的开胃小点,耳朵却没闲着,恨不得将每字每句都捉过来解剖一下。
蔡丙伦是谁?玉石大王?既然龙准说他是“竹联的蔡生”,那应该有帮会背景了,什么玉石大王,搞不好是玉石大盗。一个做玉石生意的,和东佬又是怎么扯上的关系?难道说……是前些天闹到满城风雨的珠宝失窃案?若这两件事真有联系,那警察混进来监视宾主二人也就情有可原了。
既然知道会场里有警察,要不要及时通知东佬的人呢?大哥得罪了东佬,稍后选堂主这一票是没指望了。如果自己能帮东佬躲过一劫,是否能讨到人情,帮大哥求得张选票呢?
还是……什么都不说,任由警方出手?万一东佬惹了官司,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情去管和新的闲事,更别提在选举一事上为难大哥了。
话说回来,东佬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看出有警察在场,而提前做了准备呢?如果是的话,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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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蒋亦杰思前想后难以抉择的时候,大厅入口处忽然传来隐隐骚动——蒋庭辉出现了,身边跟着肥林、火女。
今天出席寿宴的,都是东佬一派的人马。蒋庭辉的不请自来,出乎所有人意料。大家都知道他因为送礼的龌蹉事得罪了东佬,今天这样的场合竟然有胆子登门,不知是负荆请罪,还是来自取其辱。
无论如何,有热闹可看了,欣赏别人展示愚蠢智商是件分外有趣的事,那些打牌的,拼酒的,吹牛扯皮的,纷纷停下了手里动作,放低声音,目光赤|裸裸投到蒋庭辉身上,随着他向主桌移动而去,并各自带上了或戏谑或讥讽的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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