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扬三两步走过去。为了避免一切肢体接触,拽着衣袖将宁飞拉出来。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犯下的错误。可是事情还得收场,他不能把这么个麻烦人物落在公会里。成扬深吸一口气,用最柔和的语调问宁飞:“你还打算接我的生意,是吧?”
宁飞点头,说:“不是生意,是命令。”
是什么都好,成扬已经怕了这莫名其妙的状况了。看他似乎又有开口说话的打算,连忙打断道:“那你先回去,忘掉今天的事情。我这几天没法走出公会大门,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联络。”
宁飞怔怔看着他,没有动作。
“嘘,”成扬轻声说道,“走吧。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就不送了。”
宁飞一直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受控制。
长时间的疲惫与焦灼让他不经大脑说了很多话,尖刻的,暴躁的。他想,也许这次的对话又将迎来不欢而散的结局,可他完全无力也无法去阻止。
像他这样的人,只擅长将事情弄得一团糟。
可是成扬竟然在安抚他。是现实,不是做梦。就算这个安抚的背后摆着信息素的陷阱,他也不由自主地跳下去。连腺体里的探针也不能阻止,那是哨兵来自基因深处的本能和天性。
他被成扬捕获了,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爪子,在信息素的诱导下,变得不可思议的温顺——这是种新奇的感觉,仿佛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让浑身毛躁的刺都变得熨帖起来。这不像他。
成扬用最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成扬把他拉进狭小的隔间。信息素的浓度已经降到最低,可他还觉得鼻腔里大脑里全是青草的味道。太近了,近得他不敢睁开眼,生怕稍微一动,所有事情都回到冰点。
先动的不是他,是成扬。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信息素的作用时间已经过去,宁飞一步步走下楼梯。他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把脚步放得这么慢,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成扬还在楼上。也许慢一点,再慢一点,成扬就会赶上他,和他并肩而行。
可现实里毕竟没有这种假设。他要是再敢奢求太多,成扬一瞬间流露出的嫌恶神色和自己撞在墙上隐隐作痛的后脑就是所有的后果。
这么想着,宁飞觉得身体内部的硬壳似乎又长回来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心狠手辣的,无坚不摧的自由佣兵。
等了十多分钟,估计宁飞已经离开哨向工会,成扬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现在是下午五六点,从纪念馆二楼的窗户向下眺望,能看到西边正缓缓下沉的太阳。夕阳给海河市高高矮矮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在街头投下一道深一道浅的阴影。纪念馆右边是公会大门,门外停了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
忽然有啪的一道闪光,打在他的视网膜上。成扬皱着眉低头去看,宁飞举着一直挂在胸前的相机,又对着他拍了一张相片。
夜鹰的脸藏在相机后,看不清表情。而且距离也太远了,成扬没法探知到他的情绪。
——方才用精神力控制他的事情,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成扬担忧交易又要受阻,几乎想从窗口跳下去,在宁飞的脑子里多灌输几条暗示。但楼下的人没再看着他,转了半身,将相机镜头对准公会大门。
谢彤与一个中年男人边说话,边从大门向外走。
这个瞬间,目前所知的一切情报都如电光石火般在成扬脑海里转了一圈。中年男人是方文浩,三和集团的最大股东。谢彤。宁飞要杀谢彤。
熟悉的杀气又出现了,他当下便用手一撑,从二楼跳下去,同时大喊:“保护谢女士!”
短暂的滞空时间里,他看到门口站岗的哨兵全向谢彤看过去。宁飞卸下相机镜头,抽出一根长而细的钢琴线。谢彤转身,怒气汹汹地瞪视着他。
然后他触地了,随着本能屈膝缓冲,向右边侧身滚了半圈,才灰头土脸地站起来,看向谢彤的方向。
半秒。
足够一个哨兵做许多事情。
谢彤满头满身全是鲜血,不是她的,是从方文浩颈动脉里pēn_shè出来的。她按着方文浩的血管想要止血,腾不出手,只能朝着兰博基尼的方向大喊:“从下水道逃了!”
成扬才注意到,跑车下方有个闭合的井盖——它原本是开的还是阖上的?他没有谢彤那般强悍的瞬间记忆力,实在想不起来。
但也没必要去想。
几个站岗的哨兵推开跑车,将井盖抬起来,准备下去追缉。成扬顶着谢彤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在方文浩身上找到车钥匙,急匆匆扔下一句话又往兰博基尼跑去。
“我知道凶手会去哪里。”
谢彤提高声音下令:“告诉我地址,你来按着伤口,我去。”
他坐进车里,甩上车门。钥匙插进锁孔里打火的时候,手指都激动得发抖。“我去。”他低声说,确信谢彤能听到。
他踩下油门,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开上主干道。
宁飞真正的目标是方文浩!他被骗了。
更准确的定义,或许应该是利用。
宁飞故意告诉他目标是谢彤,再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示警,最后伺机刺杀方文浩。如果没有成扬那一嗓子,工会门口那么多哨兵,再加上谢彤本身也不是普通人,宁飞的贸然出击也还真未必会得逞。
可就是那一声示警,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方文浩被割喉。
这一手声东击西可玩得真漂亮,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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