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少爷脸上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这个情况并不会让他改变自己此前的判断。
乔乐梓略一琢磨,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既然耿执是高年级生,那么不愿同低年级生在一起也是极有可能的,凶手或许就是因为耿执的这一心理所以提前判断出他会选择二楼?但这样也太不保险了吧。
此疑问暂先按下,乔乐梓又问这几个学生:“事发前后这一段时间,诸位可曾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仵作才刚验尸已经给出了一个差不多的犯案时间,大约就在发现尸体之前的一个时辰内。
众人各自想了一阵,然后齐齐摇头。
“事实上此楼有些隔音,”燕九少爷这时忽然又开口了,“许是一楼隔断太多的缘故,声音被层层阻隔,晚辈才刚在楼上试过以平常的脚步轻重来回走动,甚而原地蹦跳起落,楼下人很难听到声音。”
这么一来能够得到线索的途径便又少了一条,乔乐梓继续问:“发现死者前的一个时辰内,诸位都在什么地方、在做些什么、可有人能证实自己未曾离开过一楼?”
潘琰理直气壮地道:“学生在东边入口处的那张桌后坐着看书,欧阳里能为学生作证,因我两个之间没有隔断,一抬眼便能互相看见,学生亦能为他作证。”
欧阳里沉稳地点头:“是的,潘琰从早上来了之后,我们大家一起清点完馆内展品,他便坐到那桌后uu小说,中间去了趟茅厕,但那茅厕是在外面的,距此约有六十来步距离。而学生则在东南角门处的桌旁一直在练雕木头,中间亦去了趟茅厕。”
贺光明有些慌张地连忙接着道:“学生在北门入口处,一直没什么事做,因着昨晚睡得晚了些,没有客人的时候学生就趴在桌上假寐,期间哪儿也没去,那一个时辰内学生就是在桌上趴着,非要有证明的话……那个上二楼的楼梯口是冲着西边的,裴铭就在西边的入口处值岗,我若从那里上楼的话,他一定会看到我的,对吧裴铭?”
“并非‘一定’,”裴铭却很谨慎,“因我那时正在打坐,你若放轻脚步从那楼梯口上楼,我未必能看到听到。”
贺光明急了:“你说什么呢?!我上个楼为什么要放轻脚步?!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耿执是我杀的?!我告诉你,你的位置就冲着楼梯口,咱们这几个人里面数你上楼最方便,要说嫌疑也是你最有嫌疑!”
裴铭却是不急也不恼,只淡淡道:“你说得有理,我的位置的确上楼最方便,且我也不知谁能证实我事发时不在场。”
贺光明一时接不出话,只得气哼哼地住了嘴。
乔乐梓插口问裴铭:“你在展馆里打坐?这打坐还得盘膝,你有蒲团儿?以及……你为何要打坐?”这行为确实很有些古怪。
裴铭不紧不慢地道:“学生带了蒲团来,就垫在椅子上,之所以要打坐,乃因学生是居士。”
居士,就是在家中带发修行的佛家道家的俗家弟子。
乔乐梓不由纳闷:“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做了居士?家里头许你如此?”
官家子弟做居士,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裴铭却淡然地道:“人各有志,出身无法选择,却不意味着必须要按出身给的路走下去。打坐不仅可以静心,还可养气,于身体有益。”
好吧,现在的孩子们可真是敢想敢做啊,太有个性了,乔乐梓感慨,“下一个呢?”
下一个叫康然,是个一年级的小孩子,还是不知轻重的年纪,死了人也没见心情有多沉重,在旁边摁着性子听了半天,一对灵活的眼睛不安分地转来转去,一会儿瞅瞅陆藕,一会儿瞅瞅燕七,一会儿又瞅瞅燕七,待要再三瞅燕七的时候就被她旁边的那个冷面小子给盯了一眼,连忙转回头来,正听见乔乐梓问,赶紧接口道:“我能证明裴学兄一直待在原地!”
“哦?如何证明?”乔乐梓问。
“我守的那个入口就离他不远,我看到他一直坐在那里呀。”
“那事发前后那个时辰内你又在做什么?”乔乐梓问他。
“呃,我,我在玩木偶戏……”康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
“木偶戏?”
“就是用木头做成的偶人,给它们穿上布做的衣服,用细且硬的长铁棍一端连接木偶的双手、下颌、眼睛,以控制它们活动,再用一根主棍控制身体,所有的铁棍都控制在操控木偶的人的手里,表演时人躲在小戏台的后面,木偶露在戏台的上边,操控铁棍以令木偶做出眨眼、说话、走动和比划双手等动作,操控者还要在戏台下面说戏词,配合着手对木偶的控制。”给乔乐梓做介绍的是另一个学生陈珉,皱着眉瞪了康然一眼,“这小子就爱弄这没用的勾当,成天自己在那儿演,又没人看他!”
“……”乔乐梓十分无语,这帮手工社的学生都蛇精病啊!没事了要么打坐,要么自己给自己演木偶戏玩儿,能有点符合正常年龄和追求的爱好吗?!
“有谁可为你的不在场作证吗?”乔乐梓问康然。
康然求助地看向其他几人,却没人为他说话。
乔乐梓不由问向裴铭:“他与你离得那样近,他能看见你,你看不见他?”
“我入定后很难听得见周围声音,除非有人刻意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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