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一怔,转头看了眼双林,笑着对洛文镜谦逊道:“得先生如此肯定,也是他的福气了,如今看来望海堂修复指日可待,小王当虚席以待先生下山了。”
洛文镜却叹道:“利用冬日农闲之时高价聘请民伕,以冰道滑轮将物运上绝顶,已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了,待民伕仁慈宽大,又难得一颗仁心,正合了那句圣贤之言: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再观其举止讷言敏行,敬事理人,我道也不知是谁调教出这孩子来,如此已十分难得,孰料惩治那贪婪小人,却又杀伐决断,杀鸡骇猴,手段老辣,毫不手软,在殿下面前毫不居功,谦逊谨慎,待殿下难得忠心,殿下身旁有此人,何必舍近求远?”
楚昭听到洛文镜这褒奖溢美之言,大大意外,心中却涌起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之感,转头看双林不过是一身青灰银鼠皮子锦袍,戴着着灰鼠帽子,这些日子想是辛苦太多,整个人瘦了不少,寒风中看着颇觉可怜,解下身上大氅披在他身上,笑道:“先生真是过奖了,他少年人,先生切莫夸奖太过,倒折煞了他。”
第77章 不欢
他们在山上盘桓并不久,看着天色已晚,楚昭便带了人下山,如今有冰道冰车,下山倒也颇快,下山后上了马车,双林又被楚昭塞了个暖炉到手里,笑道:“那洛文镜便是京里也有人推崇他得很,如今这般夸奖你,看来孤是不是要待你更好些才行?”
双林低了头握住那暖炉不出声,楚昭仍是笑着揶揄他:“讷于言而敏于行?这句话还真是说得对,每次到孤面前就不爱开口说话。”
双林看楚昭心情甚好,心里想着大概楚昭这次进京挺顺利的,便转移话题道:“殿下怎么就回来了?还以为陛下要留您过完年呢。”
提到京里楚昭脸色淡了些:“留那么久做什么,京里还是那样乱糟糟的恶心人。太后给福王议了一门极好的亲事,议的徐阁老家的嫡yòu_nǚ,明年及笄,结果不知哪里跑出来个妓子说有了福王的孕,闹得满城风雨,徐阁老爱女心切,亲自进了宫跪求父皇,这亲事也就罢了。太后气得很,万寿节称病没出,不知怎的听说这事有楚昀的首尾,又迁怒了大皇子妃,叫大皇子妃在宫里伺候着,数日都不许她回皇子府,后来不知怎的大皇子妃在宫里跌了次跤,下红不止,莫名其妙没了个孩儿,洛贵妃知道了哪里依,不知怎的又和惠皇后闹了一场,官司听说都打到父皇跟前,太后闹出这事,又开始称病不出,日日念佛了。我看父皇这寿过得糟心得很,他也没留我,只教我在京里时,和从前的太傅老师们也走走。”
双林本不想笑,结果听楚昭说完那宫里的糟心事,不知怎的就有些忍不住脸上带了幌子出来,想起当初福王和瑞王那档子事,也不知道这一串宫斗大戏其中,瑞王担任了什么角色。
楚昭转头看他脸,忍俊不禁道:“想笑就笑了,你这什么表情,这又不是宫里,你还怕我治你罪么?连杀人都敢了,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孤一回京就有人告到我跟前,我还不信你这性子能做出来这事儿,方才山下看到那吊着的冰棍子,才信了一半。”
说到此事,双林敛了笑容,这事其实他心里一直有刺,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且查有实据此人积案累累,罪无可恕,杀了一点都不冤枉,却是被他为了杀一儆百亲口吩咐给虐杀了的。只是当时情势不太好,虽然看着进展顺利,各地方官明面奉承,却在实际各关节中都安插了人手,这些狡胥猾吏都是一班积棍,狐假虎威,虚张声势,无般不要,任意施为,他虽名义上是王府内官,年纪轻,加上楚昭一贯一个仁厚宽慈的名声在外,面上奉承,实际要推进却不知要耗费他多少口舌,走多少人,但要点什么,都要找好几个人,面上和其非常,事却总落不到实处,民伕这边开支的钱,全是他胼手砥足挣来的,由得这些人从中盘剥都还是轻的,他不怕花钱,他就怕再这般阳奉阴违的拖下去,每拖一日便要开支出去许多工钱,钱用光了,养肥了硕鼠,事情还是做不成。
于是他雷霆手段,杀一儆百,直接施了辣手,仗着王府内官的身份在,王爷不在,谁也不敢动他,却各方蛰伏,全都老老实实办起事来,毕竟仁厚的王爷远在京城,这之前他要杀几个小吏小人还是很轻松的。只是这手段到底大大违背了他的底线,这些日子他苦行僧一样的忙着,其实多少也是心里不宁的缘故。
楚昭看他变了脸色,笑道:“这是怕了?别怕,孤知道你其实心软得很,既然下了重手,必有不得已的理由,这事情进展这么快,想是你这重手段震住了不少人了,别怕,有孤护着你呢。”
说着已到了王府,下了车一群人上来接着王爷进了暖殿里,暖洋洋的炭火夹杂着柚子皮的清香扑过来,楚昭一直有着王皇后的习惯,在殿里不用熏香,而爱用果香,这柚子是南方贡品,之前府里是没有的,想来是楚昭从京里带回来的东西了。
一群人上来给楚昭宽衣摘帽,又有人捧了热水姜汤上来,替楚昭脱靴泡脚,服侍他喝了姜汤,楚昭转头看双林将自己给他披的大氅解了递给宫女放在薰炉上烤,露出里头的青灰色皮袍来,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瘦了许多,连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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