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磁性的嗓音不经意被压低,使得冰冷的话语在瞬时间变得轻柔婉转。
然而他却没能听懂对方的意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朵花儿上,不论怎么看,都觉得美得不行。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触碰,结果在拽紧的瞬间,就被不起眼的小刺儿狠狠地扎到了。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血。
血珠在纤细的指尖慢慢凝聚,血色渐渐浓艳起来。
他意外地没感觉到疼,只觉得美得不行,像个孩子似的,对于陌生的东西总是特别的好奇,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按捏指侧,欣喜地看着那颗小小的红珠子愈来愈大愈来愈大,最后缓缓地从指侧流走。
血是温热的,暖暖地划过指侧,流过的地方都有些痒痒的。沈沂将它含进嘴里,不太希望这种特别的东西就这样流走消失。
淡淡的血味慢慢在舌上散开,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沈沂只觉得那个味道有点奇怪,但却意外地比水好喝,于是不知足地一直吸吮着。
最后被突然倒回来的男人发现了。
他冲过来抢过把那朵花儿,随手扔掉,完全没注意到他眼中惊讶过后的失落,很大声很大声地骂他说:“你又发什么神经!”
他总喜欢这么骂他。
“对不起,先生。”沈沂低下头,轻声说道,可视线还在残破的花儿上流连。
脸被过长的头发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岑沚没能看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想去看。
大概是沈沂太过于温顺,岑沚也只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过了会儿,手指才开始微微地发疼。沈沂把它含在嘴里,这样会让他觉得好受一些,只是尽管还是会疼,可那视线,却依旧执着地停留在那扇窗上。
他还是想去外面。想去采很多很多的花儿,或许会有不同颜色,不同模样,不同味道,或许有些并没有刺也依旧美丽动人——
沈沂这么想着。
可是,他碰不到那扇锁上的玻璃窗。
那扇窗像是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玻璃窗的外面,大概是他憧憬的那个世界,尽管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憧憬什么。
然而每次一有这个想法,他又会觉得害怕。
大概是怕死吧。
如果没有面包的话,他会饿死的。
沈沂想,他是真的离不开这里,离不开那个男人所带给他的一切。
想到这,那种特别想要出去的心情又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又去想那个男人。
男人长得很好看。虽然总是板着脸,但沈沂还是觉得他很好看。
只是这么好看的人,沈沂从不敢去看。
他莫名其妙地害怕看到男人那双眼,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疏淡得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像一潭幽深的死水,仿佛踏上去之后,那潭死水就会淹没来时的路地,把他整个人都困在死水之上,不让他有机会和方向离开。
站在水上的感觉很微妙,会感觉自己就要沉下去,事实上却又结结实实地站在那儿,失重了的安全感全数离开了,所以会没有勇气在水面上走动。
而男人似乎也不想看到他,所以在那次不经意抬头一看的时候,男人就狠狠一个巴掌扫了过来,快窒息似的大口大口喘气着看着他,又似乎很惊讶自己的举动,错愕地看了下自己的手,然后慌乱地跑走。
尽管这样,他还是觉得男人长得很好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口中的那种好看,不看那双眼睛的话,男人会给他一种温暖柔和的感觉。
沈沂想,他大概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而他也真的在许多个陌生的梦中梦到许多个模糊的身影。他在感觉自己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之后,就快要看清了的那刻,却又立马深坠入深海,冰冷地吞噬感缓缓而又严实地将他覆盖,那种扼喉的窒息感他有些承受不来。
他总是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梦惊醒。然而在完全惊醒了之后,他总会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弓背卷着身体,把自己蜷得小很密,一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像个浓浓的小黑点。
沈沂出神地盯着那扇狭小的窗,整个人静得几乎没有一点呼吸。
而当岑沚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黄昏模糊的色泽已经充满了他这个小房间,连生冷的硬床板都在发光,发着温柔的光。
沈沂听到了声响,顿了下,有些迟钝地转过头,就见岑沚端着个盘子。上面是一块小面包。
是被吃剩的吧。
沈沂看着上面明显的齿痕想着。却还是慢慢站起来,朝男人走去。双手虔诚地接过他手中的盘子,然后缓慢地蹲下,小心翼翼地把盘子放到地上,随后拿起面包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沈沂,”岑沚环着臂倚在门边,垂下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脸上有了一丝牵扯,他问,“你痛苦么?”
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这么问,沈沂停了下来,目光不知道放在了哪里,神情淡漠着,像是在思考。许久之后,他很轻很轻地摇摇头:“没有,先生。”
“学会说谎了?”
“不是的,先生。”
“那就给我说实话!”岑沚皱眉啧了声,感到了莫名的烦躁,狠狠地一脚就踢过去。
沈沂像个软绵绵的枕头,毫不费力地就被踢着滚了两圈。手中的面包掉到了地上,滚了个小圈,最终停留在他的旁边。他顾不上疼,连忙扑过去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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