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较为重要的报刊,每一期都会在国王夫妇早餐时送上来。玛丽虽然也会看反对派的刊物,但通常只看类似《巴黎时事周刊》这样的——言之还算有物,可以拾遗补缺。
“《太阳报》只不过是打着恢复太阳王荣光的旗号,靠虚假的美梦煽动引诱大众的愚蠢报纸罢了,它说什么蠢话都不足为奇,不必生气。”
一边开解,玛丽一边拿起了报纸。在二版头条,大字标题写着:震惊!十年涨价半倍,法兰西农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也不比一比,农产品虽然涨价半倍,但人均收入不是涨了一倍以上吗?!”杜尔阁余怒未消。
他甚至考虑过拿起笔,写一篇匿名文章,把这类文章好好批驳一番,但最终忍住了。虽然财政部有统计署,但统计数据大部分不对外公布;他不能自己泄密了。
虽然他务必希望公布数字,但提倡新政的玛丽却对此不甚热心。
“公开透明是好事,”她说,“不过现在全国只有三分之一的农民、二分之一的市民会写自己的名字;能够计算十位以上乘除的只有百分之一;有财务或经济知识的可能不到万分之一。”
玛丽记得,在现代时,有一次闲聊,人力资源部经理和她聊过一件趣事。
有个毕业生进了二面,经理对他印象不错。随手在网上搜索他的邮箱时,无意发现同一邮箱在某论坛注册的id。
那个id发的其中一个帖子,是将美联储公布的去年的货币发行量,和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数字进行对比,得出结论:在经济实体的规模远不如美国的情况下,中国央行发行货币是美联储的几十倍,严重超发,导致通货膨胀;末了把央行严厉批评了一番。帖子下面群情激愤,回帖都表示有关部门祸国殃民。
经理一边笑着一边摇头:“国内即便超发,也不可能这么严重,太不符合经济现状。我心里疑惑,就去查了一下原始数据;才发现美国公布的数据,用的单位是million(百万),国内用的却是万。这是基础性的错误。”
结果当然是淘汰。
不怕人看不懂,就怕看不懂还乱扯。如今她生活在1789年,原历史上大革命发生的那一年。越是看着形势大好,她就越不敢掉以轻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便没有公布这些数字。
“数字即便好看,群众也未必相信。他们只信自己能买到手的东西是不是变多了。”
她放下《太阳报》,拿起《巴黎时事周刊》,翻开被她折过的一页。
“倒是这篇文章,值得考虑。”
标题赫然写着:《一个崭新但重要的议题:论粮食安全》。
伊拉斯谟俱乐部就在巴黎王家广场附近的一座白色联体别墅里。
同名字显示的一样,这是荷兰人开办的俱乐部,接待的也多是荷兰人,特别是低地国家那些
在满是外乡人的巴黎,这种同乡会遍地开花,因此这家俱乐部也不特别引人注意。
一位打扮入时的中年绅士匆匆走进俱乐部大门。不一会儿,老练的领班就将他带上了楼。略过有十来几位客人悠闲喝茶聊天的二楼,他们直接进了仅供贵宾使用的三楼。楼梯口两边站着护卫,如果没人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走廊左右两侧各有几个房间,厚重的深红色木门能隔绝大部分声音。显然,这是为了进行私密活动而划分的区域。
中年绅士将自己的男仆留在外头,自己走了进去。
已经有四个人在等着他了。
“特意把我们叫到这里,是北边有什么消息吗?”知道人已经到齐,中年人首先发问。
“没错,是阿姆斯特丹的指令。”一个留着棕黑卷胡子的男人答道。他坐在离门口最远的地方,是另外几人的视线焦点。
“是时候了。”他说,“明天开始,一粒粮食都不要卖出去。”
其他人心里一颤;中年人皱起眉头。
棕胡子面露不满:“你们不愿意?”
“不是怕承担损失,”中年人说,“囤货抬价,等价高时再抛售,我们当然是赚的。我们是担心效果未必有阿姆斯特丹想象的那么好。单单我们的力量不够啊!”
自从粮食专卖局废除以后,在杜尔阁的主持下,法国政府对谷物价格的干预也越来越少;农产品可以说已经是一个自由市场。
天花疫苗推广、医疗水平逐渐提高、最低救济水平提高,让人口死亡率大幅下降,这也意味着粮食需求的大幅上升。特别是儿童,虽然是法兰西的未来,却也是现在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
因此,法国进口的粮食数量已经远超结构性出口,是目前欧洲大陆进口粮食最多的国家。
一家报纸就曾刊登文章《法国是农业大国,但是农业强国吗》,矛头直指杜尔阁的农业政策,引起一些反响。其中重要论据之一,就是过去法国只有在发生自然灾害时才需要从国外购粮,现在却是一年四季都在购粮。
其中荷兰的出口量位居前列——政治虽然交恶,交易也还是得做。
“从荷兰卖到法国的粮食即便不是全部,至少也有七八成是在我们手里的。”中年绅士说,“同时停止供应,确实会造成一些混乱;不过恐怕不会持续太久。别忘了,法国还能从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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