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龙末每日的作息俱是戌时饭后,歇息片刻便至练武场练功,直至亥时方回房歇息,比之龙越尚少了一个时辰用到油灯,可如今用量却多了龙越一倍,实是有些古怪。
他的眉头皱紧了,龙末消失时,并未入睡,但油灯却用了不少,莫非,龙末他一直在等他爹龙越归来,一直都未入睡?不过……这也说不准,是他睡了一晚,直待第二日方离开的。
思及此,他轻步行到了龙末的床前,蹲下|身,目光落在那床踏之上。龙末素来好洁,作息也极其规律,这房里常用的东西,他每日都会在午睡起来后,亲自擦过一遍。而现下这床踏却是干净整洁,毫无尘埃,由此可见,这床踏从午时擦过后,便未再用过,也即是说,龙末他晚间并未入睡,而他消失的时候,便是午时至第二日午时之间,再观之烛心烧过的痕迹来瞧,很有可能是龙末一直在夜里打着灯,直待天明。
但为何一夜不睡,又究竟会是何时失踪,龙倾寒沿着一些疑点寻了许久,都不得其解,最后他索性不想了,在心里道了声歉,便开始在龙末房内翻找起来,瞧瞧可会寻着显示龙末身份的东西。
可是寻了许久都未寻着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反倒是在叠放整齐的衣物间,发现了几本形似日常记录的本子。
他捧着这几本本子一边走一边随意翻了几下,发现这本是龙末用来记录每日日常琐事之用。忽而兴趣使然,他走到桌前坐下,一页页地阅览起来。
这几本日志是从龙末十七岁开始记起的。开篇第一页,上头便书写着十几个刚劲瘦拔的大字:自七岁入宗以来,已有十年,末十年来感恩宗主极其夫人照顾之情,余后数年必将竭力照顾少主,以报宗主及夫人恩德。
龙倾寒脸上扬起一抹浅笑,带着笑意继续翻看起来。但可惜,这一卷翻完后,也未能从字里行间寻到一丝关于龙末过去的痕迹,龙末对自己的过去都是只字未提,仿若他从一开始便是天剑宗里的人一样。
他不死心地又拿起了下一本,一页页地翻看,然而里头的内容俱都是关于他每日作息的记录,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窗外斑驳树影的日光掩映之下,他疲惫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知不觉,他已经翻看了好几本了,最后只剩下了一本,当是今年的记录。
他打了个浅浅的呵欠,便又继续翻看起来。猜想应是寻不到任何痕迹了,因而只是随意地翻了几页,然而一个晃眼,似看到了什么,迷蒙的双眼怵然亮起,他停下了随意翻找的手,翻回几页继续看。
只见这几页中的日期是断开的,从三月廿二至四月初始,并无记录,直待五月中旬时方有记录,然而……
龙倾寒微微愣怔,对着五月中旬的这个页面看了好半晌,他伸指触上上头,发现纸张上有些凹凸感,而在页中所记的几个字边,隐隐染有墨迹,但这并非是本页中洒泼出的墨水,倒像是上一页中浸染过来的墨迹。
他一愣,赶忙翻到上一页,却发觉这一页干净整洁,字体工整,入笔平缓,完全没有那种将墨水力透到下一页的力道。
那么那页纸上的墨痕究竟从何而来。他敲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便将目光放到了本子的中缝中,这时他瞧着了些许端倪。只见书籍中缝那里残存着几张极其微小的纸片,形状不一,这俨然便是纸张被撕后,而未能一同撕去的碎纸片。
这张纸上原先记着了什么,为何要将其撕掉?
且他们天剑宗的纸张采用的是上等的木质而成,若非贯注内力书写,一般的墨水难以渗透过去。却不知这不知时的一日发生了什么,使得龙末竟会贯注内力书写,且瞧着这墨痕渗透极深的模样,似乎龙末书写时心情极其不佳,像是带着一腔愤怒而写。
龙倾寒对这被撕去的记录兴起了兴趣,他翻到了下一页,将那染上墨迹的纸张单独拎起,对上微薄的日光,发现这印染过来的似乎只是一个写得极其之大的字,但具体是何字,却是如同隔雾看花,迷茫中似能窥些许痕迹,但实质却是触摸不着。
且因手里拎着的这一页上头写了不少的字,多少都掩盖了原先的墨痕,使得他的工作量增大了不少,可越是这般未知,越让他兴起寻找真相的求知心。
他一手执起笔,凝目望到那纸张上,对墨痕大致有了个印象后,便闭了上眼,在心中感觉那墨痕的笔力走向,右手则慢慢地将心中的字画出来,遇到断层而不能接的地方,他便在几个特别的着墨点上,试着用点、捺、撇、勾几个笔划来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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