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继续走了一段,在酒吧街的路口要分别了。
宋明武认真拉住他,“你如果晚上没地方去,可以去我那儿,会比你在网吧麦当劳棋牌室发廊这些地方安全得多。我说认真的,你才多大,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和人打架去网吧打机,但是你好好想想,如果有人拿着枪躲在背后可能要杀你,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宋昂抿着嘴,脸色很难看。
“我那天审问的那个男孩儿说,在你们这些小混混眼里,我们警察过桥抽板,间接纵容了这条街上很多乌烟瘴气的事情,吸毒械斗赌博mài_yín,有很多事情我们明明知道,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等到事情闹大了又把你们都抓起来义正言辞地教育,好像我们全然没有责任一样。我回去想想,觉得作为警察也确实有没履行到责任的地方。所以我现在想尽可能地多履行一些作为警察的责任。不是怕有一天你们会说我,而是出于愧疚,可能在很多时候,因为我们不在意的态度,而导致你们发生危险,甚至丢失生命而我们全然无知。”
宋昂冷笑,“哦,警察叔叔突然变得这么伟大了?这是要拯救苦难同胞于水火吗?”
“不是。”宋明武摇头,他低声说,“我只是想关心关心你。”
冷风吹得人心燥。少年的脸莫名有些热。
宋明武牵着他的手,顺手给他台阶下,“今天晚上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找来,走吧。”
宋昂抿着嘴晚了两步,最终还是跟着人往前走了。
离开了喧闹的酒吧街,越往外围走越清净。
重溪掩映在一片丰茂的竹林边,薄雾轻轻笼在小河面上,晚灯的光晕一圈一圈,照出一片归地来。这片地方原本很多的红砖小楼,传说是解放前国`民`党高级将领们修的小宅子。十年浩劫没有遭到破坏,被分给了市里面的管理班子,改革开放之后这些小红楼们仍然是私产,一代一代传下来。宋明武当初看中这里也有这么一个原因,不仅环境好,来往人员也不那么复杂,治安的问题压根不必担心。
康禄小区在这个地段的位置虽然好,但是住的人不是很多,因为它本来是个祠堂园子,后来给拆了建了小区作为内部房产用来分配的,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也有人拿出来卖了。
宋明武在街口买了一份馄饨打算给宋昂当宵夜的。
家门口那只狗看见他回来又叫,男人笑着说,“邻居的,偏偏和我很熟。”
宋昂过去逗那狗,差点被咬了一口,恼怒之下踹了一脚过去,那畜生立刻老实了,趴在地上不敢过来。宋明武进里头给他拿了一段火腿肠出来,扔了过去,把它又逗回来了。
“你这个花挺好看的。”
“姜花。你喜欢的话改天多买两盆放在这里。”
“能种出姜吗?”
“嗯……可能有点难度。”
房子是两房一厅的。黄海平最近住在他那个夜宵摊子二楼的鸽子窝里头,回来的少,房间基本上都是空的,也没再租给别人住。宋明武一来也不放心不熟悉的人住进来,二来他本来也想着如果黄海平店面守不下去了回来还能有个地方住。
宋明武找了一套干净的床单出来把自己房间里面的东西换了,“这是我房间。你要是来住,你就睡我这间。我睡隔壁我朋友那间。房子是我的,他偶尔在这里借住,现在找到地方住了基本就不回来了。我有时候晚上值班不回来,你自己在姜花盆子下面拿备用钥匙。”
宋昂有点后悔。他站在宋明武的房间门口不知所措。房间灯一开视野一亮床是床桌是桌,花是花架子是架子,归属的气氛是浓郁的诱人的。宋昂觉得这就像宋明武本人站在他身前,给他一个温柔的坚实的表情,张开手等他自己走进来。这种感觉让他浑身战栗。
但他也有点心动,重溪后面有一个小的分部队基地,岔道上硕大一个“军事管理区”的牌子,这地方要是不安全那就没有地方安全了。
宋明武把空间留给他,“我先去洗澡,明天早上我早班。要是早上起来你没看到我自己把门带上就好了。你把馄饨吃了再去洗,早点休息,不要太晚睡。”
宋昂点点头,嗯了一声,像第一次到同学家的小孩子显得特别乖巧。
宋明武笑笑摸摸他的头,“别把东西都偷了就行,我不介意你在我床上打飞机。”
少年立刻炸毛,脸刷地一下红了,“滚!”
今夜月圆。宋昂坐在床头抱着那碗热腾腾的馄饨。
他沉思,和以往想的不同,不是什么算计坑蒙拐骗的事情,而是有点想家。但这个想家也不知道具体想的是什么,不是想念那道门、门旁边的鞋架子或者是家里面的哪个人,也不是想念自己从前的房间,或是厨房里的某一种味道,他就是这样空空地想着一个“家”,把他的幻想都加诸在上面,虚构了一个从来不存在的家的气氛,想象着自己在想家。
好像没有什么可想念的。那又究竟是在想念什么呢?
第十章
大中午十二点半黄海平才慢悠悠起床,从小鸽子笼爬下来,拾掇拾掇去菜市场拿菜。他的辞职交接已经快完了,去单位的时间慢慢减少,他也就把工作重心慢慢转移到了夜宵摊子上。宋明武那里的房子他还没退,但是为了看店方便,他把二楼原来堆杂物的小房间辟出来简单放了两件家具就当做临时的住所。慢慢家具添得多了,住的也就多了。
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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