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被押入天牢时,直接进了刑求室。皇城之中唯有这处关押犯人的地方,加上来人是由穆祁心腹侍卫霍东带来的,刑室里一应俱全,保管什麽难以启齿的罪名都教犯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供认不讳。
这个时候,秦琅已经被绑在刑椅上了,他感觉到手腕被强行困绑并可笑的缚在头顶,些许混沌的意志才终於清明起来。
霍东在旁与见礼的狱卒不知嘀咕些什麽,後者随即躬身走了出去,把门掩上。
「你凭什麽将我囚禁在此!」
秦琅一声暴喝,奋力扭动著身体,但霍东还是那付万年不化的冷面孔,瞅著秦琅,闷不作声。
刑室里没点燃几盏烛火,光是旁边摆著一盆用来烙刑的火炉,那火势旺盛,就足够照亮整间房,刑室墙壁上坑坑疤疤的,十分陈旧,还有许多褐色的斑块,後来秦琅才意会过来,那都是刑求犯人留下的血迹,不由感到恐惧。
室内一晌沈默,秦琅深知牢狱之中被屈打成招的传闻屡见不鲜,此刻教他遇上了,却是在这等诡谲的前提下,他很想知道昭王是用什麽罪名安他入狱的,怎麽交代眼前这名心腹侍卫对他严刑逼供,想到这些官员互相勾结的丑事,秦琅就忍不住嗤笑出来。
但那声冷笑刚噙在唇上,霍东缓慢逼近的身影,教他一时警惕起来。
霍东在穆祁麾下整整当了三年的小兵,冲锋陷阵,直到某役捣入敌营取得敌降首级後才被穆祁注意,授受军功的同时,穆祁心血来潮试炼了他,霍东当场展现惊人的武艺,自此深得穆祁好感,又沈寂一个月,方被穆祁点名,进入昭王府。
那一个月里,霍东照常吃住,辗转得知有许多生人在家乡打听他的事,甚至连霍家祖坟在哪里都给探听了出来,其後得到穆祁王令,荣升三阶,这才知晓那些人该是穆祁派去调查他的。
大景国的昭王心思缜密,不容一分值得怀疑的地方,而且极不容旁人近身,从没有妻妾在昭王寝间过夜。
穆祁是怎样一号人物,秦琅不如霍东清楚,却也知晓一个大概。他看著逐步逼近自己的强大身影,只恨壮志未酬,感慨之下,一双清亮的眉眼毫不避讳与霍东相接,彷佛真是视死如归了。
烙刑的火炉里「劈啪」一声,炭火正旺。
霍东的视线没有穆祁那般凛冽,却也够无情的了,站在战场上首要威吓敌人,似是连平日家居也忘记怎样去笑。他走上前,垂眼,睇著那一身傲骨的年轻学官,突然低声道:「欧阳先生死了。」
「……」
秦琅愣了一愣,怎样也想不到会听见这句话,正想下意识问声什麽,霍东又道:「欧阳先生留下遗言要我护你周全,你安静待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我尚可──」
「等等!」秦琅直接打断霍东的话,他现在满头雾水,拼了命的想问:「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麽?!」话一脱口就明白他修养到底不够,面对恶人总无法再维持那一身潇洒的气度。
霍东显然并不讶异秦琅嘴里的粗话,只继续低声道:「我刚才说的你那个字没听清楚?」
秦琅当即竖眉,却是哑口,那一字一句都听的真切,串在一起就听不明白了。
两人僵持著对望,霍东方道:「欧阳先生对我有恩,我至少要完成他老人家一件心愿。」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了,秦琅冷笑道:「老师与昭王势如水火,你是昭王心腹,老师怎会有恩於你?莫不是昭王派你来策反秦某吧!」
闻言,霍东不发一语,盯著秦琅半晌,秦琅被这瞬也不瞬的目光看的不痛快,完全忘记之前在国子监为了让这家伙回头望一眼,自己瞪得眼睛都要脱窗了。
「哼!昭王狼子野心,只待时机成熟,天必诛之!你们这帮走狗一个也不能幸免!」
听著秦琅激昂陈词,霍东照旧一脸无所谓,却是语出惊人,泼了秦琅一大盆冷水,「读书人就是说得好听,办事冲动,不经深思,真以为有口诛这回事。」
「你、你、你──!」秦琅瞪大了眼,身子剧烈抖动,恨不得立即扑上前去拼命,身下的刑椅被他震出声音来,嘎吱嘎吱的,有些刮耳。
霍东轻易把秦琅怒火给撩起来,不以为意,直挺挺地站在秦琅眼前,手掌一贯压著腰际的剑柄,不想秦琅气得全身乱挣,胸前困绑的绳子被这样摩擦往後扯掉了领口,露出锁骨,还掉出了一只东西来。
霍东一眼就看清那是一枚银制的铃铛,穿了细绳,挂在秦琅脖子上,不经意掉出来在胸前摇晃,发出低低的铃音,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霍东的手掌离开了剑柄,勾住了那只银铃。
「不许你动它!」秦琅用力喊了一声,随即身子往後撤,可哪里有退路,正狠狠地瞪向霍东想要威胁几句,霍东猛然一扯,竟将那银铃上的细绳绷断,用两指捻著,吊在秦琅眼前。
秦琅大惊失色,忙道:「还给我!还给我!」
霍东静静观察片刻,闷声道:「这是陛下的东西。」那日穆祁差人在街上珍品店买的,他记得。
「既然知道还不快还给我!」
「陛下送你了?」
「……」
「你偷的。」
「胡说!」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霍东忽然把银铃纳入掌心,转身要走。秦琅见状急道:「把东西还给我!求你了!还我……」看霍东将要开门,语气竟是开始哽咽。
霍东转回身去,见秦琅颤著嘴角看著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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