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闻言毫无反应,重重叩响木门。
门房快步上前想要阻拦,却被青年的同伴一手按住肩头。任他如何挣扎,也动弹不了半分。
青年重重叩了三下门,回头木然道:“没人开门,怎么办。”
门房心道,哎哟没有人通传,您在这儿扣门有什么用,别说庭院深深里面的人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没人敢来开啊。
青年的同伴淡淡道:“那就破门好了。”
门房觉得自己的饭碗可能就要不保,万分后悔没看出这两位不是常人,是不要命的主。老宅里多少护院,这样硬闯不是送死是做什么?他苦着脸道:“您二位想要见哪位主子,小的代为禀告不成吗?”
他的话被两人一同无视。
青年道:“你来我来?”
“我。”
……
老宅里正是热闹的时节。平日里在外跑生意的人,此时就算不情愿,也要遵循祖礼回来。三房上上下下几代人都凑到了一块,除了用饭的时候要换上大桌,明枪暗箭也较往常多上了数倍。
大房正主事,但这些年的进账不如往常,正被野心勃勃的二房盯着。二房想着拉拢三房,却又顾忌着被反戈一击,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老三看着乐呵呵胸无大志,但两位兄长却无人不提防着他,毕竟老爷子生前最疼的就是幼子,至今两人都怀疑老三手里有份藏得很深的家产。
三个亲兄弟斗得好不热闹,各房中的女眷和小辈也不遑多让。看着最势单力薄的要数三房。大房和二房中的人都扎了一堆,属于三房的那一圈,只坐了个眉角红痣艳丽逼人的妇人。
那妇人轻轻掀着茶盖,眉梢带笑,勾嘴笑道:“我家那位没本事,自然做不成像样的衣裳。哪里能和二嫂比?这桃红的色儿,正衬玲珑腰段。回娘家的时候,凑巧碰见王州牧的闺女,穿的也是这么一身,羡煞旁人。”
王州牧的闺女多大年纪,她口中的二嫂又是多大年纪?况且那丫头正闹着要嫁个穷书生,把王州牧搅得焦头烂额,成了整个关中商宦家族中的笑话。
林家老二的妻子绞着帕子,面上却还是一派和气。老二要拉拢老三,自然和她打过招呼,她对上这泼妇的时候也不能不让着点。她嘴上不咸不淡应了几句,心中却厌恶道,到底是出身下等人家,没什么礼数。
当年林家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给三位儿子都指了亲事。老大老二的媳妇都是正经官宦人家出身,自yòu_nǚ戒女则都读熟了,学的就是个相夫教子的本事。唯有老三的婚事,指给了同样是关中大贾的杜家。这位出身落了下风的女子,读书识字比不过两位妯娌,但论起牙尖嘴利、明嘲暗讽,却有十足的大将之风。
她也不痛打落水狗,轻讽了一句率先发难的老二媳妇,便将矛头转向了长房中那位总是以端庄示人的妇人。
“大嫂,前些天沛儿就吵着要见子文。我琢磨着近了年关,子文这长房长孙有的忙,随口两句搪塞过去了。如今这年都过了,再怎么忙也该忙完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妇人在一众女眷中坐了上首,面庞圆润,眉目端正,举止长期浸染,自有大家风范。知道这话是有意挤兑,她答得也不慌不忙:“小辈的事,我们何必事事都管。”
老二媳妇接道:“是呀。子文都二十好几了,下面几个弟弟妹妹平日里都是他带着,哪里用得着大嫂操这份心?”她话锋一转,看向老三媳妇:“我倒是听说,昨日子沛又把护院给伤了?”
“小孩子打打闹闹,伤着碰着岂不是常事?”
“那护院的胳膊都给卸了一只,也算常事?”老二媳妇故作惊讶道,“难道三房的护院,都是缺胳膊断腿的不成?”
坐在上首的妇人也发话道:“林家虽是商贾,也讲仁爱之风。子沛的心性还需要多磨磨,否则将来……也不好处置。”
“大嫂都发话了,我哪里敢不听。”妇人冷笑道,“赶明儿就罚他在静室跪上一天,好好和老太爷反省去。”
老二媳妇笑道:“可别!回头老太爷要是托梦,还不得问我们他的宝贝孙子怎么染上了这一身蛮气?这让我们怎么说呀。”
蛮气两字刺痛了妇人的神经,她将端在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放下,冷声道:“我却不知,子沛也是林家堂堂正正的孙子,旁人都沾不来的蛮气,怎么就他一人能沾上了。”
老二媳妇记恨着她先前的挤兑,知她忌讳什么,偏偏往那处说:“自是从那不怎么堂堂正正的人……”
“够了。”坐在上首的妇人道,“小辈都在,提那些事做什么。”
老二媳妇捂嘴道:“呀,是我不该。这么多清清白白的姑娘在呢,哪里能污了她们的耳?”
一个堂堂正正,一个清清白白,分明都是有意挑出来往妇人心上扎针的。
放下了茶盏的妇人,不再参与女眷们谈起胭脂水粉的话头。她面上冰冷,心中将自家男人咒了成千上万遍。要不是他早年不洁身自好,她哪里要在这种地方受旁人的气?
和老宅的洗衣妇厮混也就罢了,还弄大了人家的肚子,闹得满宅皆知。林家太爷那个老糊涂,舍不得幼子的长孙,守着护着把那娘儿俩保了下来。嫁进林家的那一天,就发现目光阴涔涔的小孩盯着她往死里看,她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好不容易逼死了那没什么容貌也没什么心眼的洗衣妇,想要再对那小孩下手的时候,她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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