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不该因为对方看得专心致志目不交睫的样子就自动脑补蓝傲文捧在手里的是诸如《心灵是孤独的猎手》或者《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样的名著,走近后他发现那似乎是一本画册,心想也许是《国家地理杂志》之类的……
可那竟然是一本满页白花花的女优写真。
蓝傲文似乎是觉得火光被挡住了,这才愣了愣抬起头。于是有那么很长的一会儿,两个人隔着写真集彼此相对无言。
那天晚上他一夜失眠,因为始终参不透蓝傲文的性向问题,难道他是双性恋?他转头看了一眼睡在篝火旁的蓝傲文,蓝傲文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他没有睡着,蓝傲文喜欢趴着睡,他侧着身子,必然是在想事情。
隔天早上轮到他、蓝尚武和孟安儒外出狩猎,却没想到在山崖下发现了那本写真集,孟安儒不顾蓝尚武阻止,坚持要下去捡回来造福大众,当然没有得逞,等他们狩猎返回时,那本写真集已经被林子里的鸟撕碎了拿去筑巢了,孟安儒望着头顶的鸟巢愤愤地抱怨“鸟的日子都比我们过得好”,蓝尚武无情地回他“因为鸟不犯罪”。
他们在河边一驻扎就是一个礼拜,河水的水位渐渐下降,车队整装待发的前一晚,轮到他值夜,这附近一带人烟稀少,丧尸也没见到几只,只是夜里会有野兽出没,他听着狼群在山巅长嗥,想着蓝傲文的事,倒是有点奇异的应景感。
“怎么就喜欢往高处爬……”
树下忽然传来蓝傲文的声音,他吃了一惊,低头看见蓝傲文闷闷地抱怨一声,不由他说什么,已经自个儿攀上树来。
他只好往边上挪了挪,好让蓝傲文能跨上来,问道:“你来做什么?”
蓝傲文骑在树枝上,上下瞄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看本杂志也得罪你了?”
苏泽愣了愣,都过去几天了,没想到蓝傲文这会儿来跟他聊这个,而且这口气,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
蓝傲文见他不说话,也不知自己解读了些什么,竟以宽慰的语气道:“那些只是消遣,那书我隔天就扔了。”说着眼色一沉,“我对你不是消遣。”
约莫是家世使然,蓝傲文一直习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说话,而他面对这个样子的蓝傲文,许多时候只能蓝傲文怎么说,他就怎么应:“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你今天狩猎也累了。”
“我对你不单不是消遣,苏泽。”蓝傲文却说。
苏泽看着眼神认真的蓝傲文,在与蓝傲文的对话交锋中,他总是力不从心,不管是就坡下驴,转移话题,还是装没听见,蓝傲文总能见招拆招,他可以完全不听你在说什么,只说自己想说的话,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是死了,蓝傲文对着他的尸体也可以一个人说到地老天荒。而眼下这样两个人面对面骑在树上的姿势,使他无法回避蓝傲文的目光,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时他们的关系有些暧昧尴尬,他爱上蓝傲文已成事实,但那是因为曾错把他当成女生,可是忽然揭晓了真相,他发现自己的无所适从更多不是因为蓝傲文性别为男,而是即使知道了他是男生,知道他的性格与自己设想的有不小的偏差,也已经无法不爱。他喜欢上这个人,喜欢得身不由己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还是应该就此打住……
“那个时候你对我说你爱我,我真的很开心。”在万籁俱寂的森林里,蓝傲文静静地说。
浩瀚的星海好像全部倒映在这个人的眼睛里,又深邃又明亮,也许并不是倒映,那就是一座喷薄着燃烧着的宇宙,就存在在蓝傲文的眼睛里,在他的身体里,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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