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念诵不断,直到一遍终了才缓缓睁开眼,声音苍老仿佛用尽了气力,“……还差几人?”
那声音发出刺耳的三声大笑,“三人,还差三人。”
“一面假惺惺地当着你的得道高僧,一面又做着取人性命的事情,静安师傅还真是……哈哈。”它留下一串意义不明的笑声。
静安脸皮抽动了两下,许久才慢慢开口道,“三人之后,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
“还真是个好父亲。”那声音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不过你那儿子可未必会领你的情!”
静安不再说话,慢慢的,熟悉的诵经又一次在广阔的寺堂回响,面前的罗汉铜像再次恢复原样,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
殷扬回到自己的小诊所已经是深夜,唐芸早就下班回了家,整幢别墅黑静得毫无人气。
他也不开灯,掏出口袋里的玉葫芦,随手放在了摆玉的木架上。他扯松了领带,衬衣最上方的几个扣子被解开,立领散乱地支愣着。
殷扬往沙发上一坐,静静地思考着。
老僧给的玉葫芦带不得,他提醒了万宝,万宝既不信又不敢不信,把玉葫芦从脖子上摘下来,却舍不得丢了。他说就因为那老僧的一句提醒,他才躲过一劫,那老僧既然要害人,又何必这样多此一举?
殷扬解释不了,这世界有太多东西让他不能一眼看穿。人的情感太复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或许那老僧就在这之间摇摆。
他看不穿那老僧,正如他看不穿肖业。他知道肖业和这个案件没有任何关系,清清白白,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总是抱有那么大的好奇,不仅一次以一个闯入者的身份接近。
肖业的好奇心太重,甚至把主意打到唐芸的身上,借唐芸来打探他的消息。即使肖业做得很隐晦,唐芸那个孩子甚至浑然不觉就已经被套出了话,但这些方法手段在他面前却和孩童的把戏没什么区别。
这让他烦躁,他见过的人里,有太多因为好奇而把自己推进死亡的圈套,而他从不愿意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无辜丧命。
殷扬摘下眼镜按捏着鼻梁轻叹一声,或许是活了太久,以至于他连人为什么会好奇都无法理解了。
第二天,唐芸依旧留在小诊所里看店,看到殷扬从二楼下来,便把买好的早餐拿出来孝敬老师。
殷扬看了眼,大饼油条加豆浆。
他点点头,称赞道,“很传统。”然后拿了杯豆浆出了门。
案子在老僧那儿止步不前,殷扬也不着急,如果那老僧还想继续,那必定会露出马脚,而他从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疑点。
他今天出门是因为佟先生打来电话,说佟风醒了。殷扬算算时间,佟风醒得倒算是快的,昨天才刚把捣蛋的玉葫芦摘下来,今天就醒过来了,不知道的人说不定真以为他殷扬给人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丹。
肖业不知道是不是把他昨天的警告听进去了,反正佟风出院,殷扬在医院那边是没见到肖业的影子。
佟夫人把装着三截葫芦的锦盒交给殷扬,谁也没想到佟风能隔天就醒,殷扬要求的二截葫芦还没求来。
不过儿子醒了,求玉葫芦的事情在夫妇两人眼里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佟先生感谢地把酬金包在牛皮袋里交给殷扬,殷扬谢过,出于职业道德还是提醒了夫妻两人一句,等求来了玉葫芦,别忘了把两个葫芦一并带来给他。
佟先生点点头,又感激地道了谢,却不见得有把殷扬的话听进心里。
那玉葫芦求不求,倒也关系不大,不过是把那老僧赠的玉葫芦里的元气换进新葫芦里去,以玉养人,滋补元气。没有玉葫芦,不过是恢复得慢了点,再加上元气大损,容易招来些不干净的东西罢了。
能有回头客,殷扬自然不介意,反正他的提醒已经到了,再收一笔酬金,他也是心安理得的。
不出所料,三天后,佟先生与佟夫人再一次找上了殷扬,哭诉着儿子回到家后痴痴颠颠,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殷扬随着夫妻两个回了家,再一次与佟风见了面。
这一次见面,佟风的样子与前几日竟是大不相同了,深凹下去的脸颊和眼窝让他看上去憔悴得有些吓人,本应该大小服帖的睡衣,现在显得宽大无比,手腕骨细弱得仿佛轻而易举就能被捏碎。
佟风见到殷扬怪叫一声,就要合上卧室的大门,殷扬一手拦住,硬生生把门推开,佟夫人哭着抱住儿子,“那是殷医生啊,妈妈不是说过了吗?会有一个医生来看风风的……”
佟风不停地怪叫着,断手处的缝线被挣开,流出血来。殷扬皱了皱眉,佟风的尖叫分贝实在太大,吵得他难以思考,他随手拿了卧室书桌上的一支笔,往佟风脑袋上一丢,“安静。”
正中脑门。
佟风猛地闭上了嘴,佟夫人的眼泪还挂在眼眶边上要掉不掉,殷扬看向早就傻愣住的佟先生,问道,“佟风他看到陌生人也这样?”
佟先生回过神来,听到殷扬的问话摇摇头道,“自从把他带回家里,还没让他接触过外人。”
殷扬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想和佟风单独待一会儿。”
佟先生和佟夫人听了,一愣,为难地在佟风和殷扬两边看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不太合适吧?”
“佟先生佟夫人无需多虑。”殷扬微微笑了笑,“我只是有些东西想了解一下,你们在场恐怕不太方便。况且,佟风和我在一起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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