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梦气结地瞪了祈世子半天,再次得出个结论:眼前这个公子王孙,不但贪钱、无德、黑心、好战,还有很恶劣的任性!
给小二一绽碎银,一个暧昧的微笑,再加一句不要再打扰,知道今夜小二会识相不来打扰,祈世子关上门,看柳残梦已脱下女妆,恢复原本八尺之躯,不由嗤笑:「区区以为柳兄扮得很开心,何必这么急着又恢复了原状,太可惜了。」
撕开面具,拔下满头珠翠,柳残梦磨牙微笑。「世子这主意,没事都会逼出内伤来的。」
「想要柳兄重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将头发重新束起,扎上方巾,柳残梦冷笑。「怎么会困难,这不马上又有机会了!!」
「原来柳兄已经明白,那区区就不用多费口舌了。」翘起二郎腿,没形象地摇着,看柳残梦脱下绷得紧紧的女式中衣,换上常用的中衣,马上转口赞道:「柳兄真是好身材啊!瞧这肌理细密,骨肉匀均,起伏有致,不过不失……」
「多谢!」皮笑肉不笑地打断祈世子越听越不知所云的「赞美」。「不过在下不会因此而为祈兄卖命的。」
祈世子眼珠子转了转,正要开口,柳残梦衣带一绑,左脚踩在祈世子坐的那张长凳另一头,居高临下直瞪着他:「拜托,我们现在是在逃亡,逃离班布达单于的追捕!哪有自己送上门的理?就算你来关外居心叵测另有目标,可是现在保命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怕……」
「我……」
「这次是绝对不成!你也不要将我想得太神勇。黑煞掌不是那么好挨的,我的伤势你能不明白吗?这些天为维持缩骨功,连你这正常的身子都受不住——你真存心要我在这儿丢了命?不要再逼了。你真强迫我去闯,我也不会合作的,到时形踪败露,可怨不得我!」柳残梦心有顾忌,暂时不想接近班布达单于,几日相处,心知这祈世子性本张狂,喜好挑战不可能的事情更胜于本身安危,当下苦口婆心,努力在他开口前说服他放弃这夜闯行宫的主意。
怔怔看了柳残梦好一会儿,祈世子慢吞吞道:「你鬓角还有一枚压鬓钗,还来。」
「啊?」柳残梦下意识地摸了下两鬓,果然拔下一枚小小珠钗,不由再度气结。
祈世子收回珠钗,脸上慢慢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柳兄,你目前共欠区区五千四百三十七两九钱黄金。」
柳残梦脸颊一搐,决定不搭理。
「你真要赖债,区区又不能剥了你的皮来偿债,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只有让红袖把这帐单送上武圣庄……」祈世子一字一字慢慢道:「就不知柳老爷子会有什么感想。」
老爷子会有什么感想,柳残梦是完全不敢想。他平生自负不凡,心高气傲,唯一的败笔,就是有那样一个公正俨然,机关算尽,大愚若智,武艺惊人的老爹——除了外貌,他简直想象不出自己到底有哪一点是与上代武圣柳清秋相似的!而且若由红袖去说,他只怕一踏入中原,就会被绑回去与红袖还是神仙府的谁谁谁拜堂成亲!!
柳残梦看着祈世子,连苦笑都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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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那城离固阳不过百余里,全力施为的话,两人一个时辰便赶到。祈世子应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却熟门熟路地找到班布达单于临时下脚的朔王府,选择了后院一角高墙,悄悄潜入。
这高墙比别处稍高,墙后是一池假山水沼,自树下远远望去,王府背山而建,里三进外三进,延绵不知多少顷,那亭台楼阁帘幕重重,寻常人瞧上一眼怕就是晕得东西南北无处寻觅。但这两人论起身手,皆是数一数二,又惯常出入这等禁卫深严之处,早有一大胆对应方案。王府虽因班布达单于的驾到而防卫增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里暗里调派了不知多少人手,岂又能防得住这二人。
柳残梦被拿了把柄,只有乖乖跟着一道来。但他不插手捣鬼就已经是上上大吉了,祈世子自不指望他能与自己帮上什么忙。嘴上嘀咕柳公子莫要拖累自己,脚下不慢,闪闪躲躲越七星隐月阵,避石门擂木,渡雁水寒潭,三两下便转入了王府重地。
此地单于下驻,防卫极深,放哨的皆是一流高手,祈柳二人行踪也慢了下来。远远瞧见厅堂人头涌涌,不知是在宴宾还是商议大事。虽动了好奇之念,但两人目标并不在此,厅堂近周高手云集,两人不愿给自己惹麻烦,张望几眼,也就作罢,转向后院的书房。
柳公子身负重伤兼负重债,虽是一路百般不愿地抵抗,到底不敢有相左之意,亦步亦趋跟着祈世子再次通过延绵一里的mí_hún花阵,闪躲了五批巡卫,一路有惊无险地闯入了后院。眼见书房在即,两人却伏在墙头停下脚步。祈世子丈量着守卫,边看边点头,头点完却开始臭骂这安排之人,这等交叉巡卫,明火实仗,实是陷人于不义之至。
柳残梦倒不知如果祈照样画葫芦布置自家院落时,会不会觉得布置太森严也是一种不义。不过想想此话一说,祈王府及王宫说不得真会被布成铜墙铁壁,也只有略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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