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珠儿倒在马车外不知生死,而安平早已被黑衣人带到了路边制住了穴道。看到楚南看过来,她微微一笑,眼睛里是被伤害的痛。
她早就知道皇家的人是没有亲情可言的,可是当现实摆在她眼前她却还是有种受伤的感觉。她虽说不在皇宫,可是宫里的情况她还是很清楚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颗棋子,一颗注定被放弃的棋子。
楚南接触到那样的一双眼睛,让他觉得无地自容,那是一种看破一切的从容,也是一种还没被泯灭的纯真。
他奋起神勇斩杀向他冲过来的死士,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安平的身边。
“公主,得罪了。”他拉起她的手向后快速后退,转瞬间就退到了悬崖边。安平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她的脸脸微微红了起来,有些害羞的想把手抽出来,可是楚南握得很紧,把她都弄疼了。
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就像战神一样站在自己身边,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体力正在急速消失,他的手心里有黏黏的液体,不知道是血还是汗。曾经她一度幻想有一天她遇到危险,哥哥是不是就是这样守护她,可如今,这危险是他亲手把她推进去的,而守护她的人也不是他。就算楚南是他派来的……依旧不是他啊。
她反手紧握住楚南的手,知道如今两个人的命被绑在了一起。她定了定神缓缓开口:“尔等以下犯上,等我皇兄赶到定诛尔等九族。”她只想拖延时间,刘宇早已经差人去调救兵,只要再拖延点时间,也许就有救了。
“公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公主体谅则个。”为首的人行礼后又逼上一步。
“奉命行事?如今月落国泰民安,为何你们还要如此苦苦相逼,殿下若是体恤天下苍生就该明白这样一意孤行最后伤害的依旧是这千千万万的百姓。”安平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完全不像是一个在山野长大的闺阁女子。反而比那些皇宫里的娇怯怯的公主更像皇家人。
“呵,公主果然聪慧,天下?这天下原本就该是我们殿下的天下。若不是……哼”那人很不以为然,“公主还是跟臣下回去,殿下多年不见公主可是想念的紧。”说着就又向前行一步。
“你……”安平正想说话,忽然感觉旁边的人跪了下来,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公主,微臣无能不能保公主平安,微臣罪该万死。”说着楚南的头就磕了下去,“而如今,微臣为了皇上为了这天下只能更加对不起公主了,微臣就是死也不能让公主落入他人手里。”他抬头,直视这安平的眼睛,这是大不敬之罪,可是楚南现在却不想去理会那么多了,也许他已经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朝阳了。
安平看着楚南的眼睛,读懂了他的暗示,这也是哥哥的意思吗?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就毁了自己?
她慢慢的露出了笑意,就算哥哥这样待她,她也不能忘记那个在她受凉时一勺一勺给他喂药的少年。她抬手摘掉了面纱,如果要死的话,那么就让我再自由的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吧。
她摘掉面纱的一刹那,楚南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像是震惊,又像是喜悦,更多的却是悲伤。
多么相似的一张脸。
楚南近乎痴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好像做梦一般分不清方向。
当初就是这样一张稚嫩却又洒脱的脸,从此他陷入一个叫做相思的梦里醒不来。
都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原来是真的,临死前还可以看到这张脸,哪怕只是相似而已,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转身对着京城的方向跪了下来,对不起,景阳,我不能再陪你了。
天,阴沉了起来,仿佛山雨欲来。
黑衣人看看楚南再看看安平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一个健步踏上前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眼前的两人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跃下了悬崖,像是被风雨摧残的蝶。
他只来得及抓住那块随风飞起的红色面纱,如血般盛开在他手上。
第九章
安平一直在做梦,梦里一下是师父慈祥的面容,一下又是母亲疏离的微笑。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寒谭,冰冷的水漫过她的胸腔,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像是六岁那年和哥哥在九曲桥上玩耍时一不小心掉下去的那个湖泊,她在水里挣扎,小手用力的向哥哥伸过去,她隐约看到哥哥自责愧疚的脸,她想说哥哥你不要难过,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不关你的事,可是一张口水就涌了进去,把她呛出了眼泪。她感觉到哥哥向她游过来抱住她,她用力睁开眼睛,却看见楚南拉住了她的手……
醒来的时候天还朦朦胧胧的没有大亮,“珠儿…”她刚开口唤了一声就觉不对,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身在何处。用手拍了拍昏昏沉沉的头,努力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衣袖上沾满了泥土,还有些潮湿,她终于想起这是悬崖下面的山谷。
摸索着站起来,眼前是一个幽深的湖泊,她看着还在滴水的下摆无奈的摇头,怪不得她昏迷前听到“扑通”一声,原来却是这湖泊救了她。
她踉踉跄跄的沿着湖边寻找楚南,终于在一块大石下方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楚南。他的衣服早已是片片破碎,沾满了血迹,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安平叫了他半晌也没什么反应,看了看雾蒙蒙天,估摸着要下暴雨了,不得已只能把楚南负在背上,半背半拖着向远处的山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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