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铭瘫倒在地,梁衍的话不断的在耳边回荡:俪姨杀了伴月,裴傅宣被逼疯了,而裴傅庭,最终会杀了他。
失魂落魄的从地道里出来,裴铭走出迷阵后双脚不受控制的朝着俪姨休憩的院子移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院子的大门处。
门外守的丫鬟打着哈哈,突然看见小王爷悄无声息的站在跟前,吓的手里的灯笼掉落在地上,蜡烛将那纸引燃整个灯笼燃烧起来。丫鬟赶紧跪下来磕头:“奴婢该死!不知小王爷驾到!奴婢该死!”
这响动,大概是惊动了屋里的人,屋里的灯亮了。
裴铭没理她,径直往院内走去。
俪姨就跟他的奶娘一样,小时候裴傅庭经常忙于朝廷的事,很多事情都是俪姨陪着自己做,只在八岁跟着裴傅庭习武后,这个女人才渐渐淡出了自己的生活,连她住的院子都很少来了。
裴铭还记得,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的境况并不像现在那么好,裴傅庭也不像现在一手遮天。有一次他和其他皇子们在一起玩,他看中了别人一样顶好看的绣帕,那是全朝最有名的绣工用苏州最上等丝绸做出来的绣帕,回来后就缠着俪姨要,俪姨为了做出一条一模一样的绣帕,整整三天没有合眼。
裴铭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哑着嗓子喊了声:“俪姨,这么晚打扰你休息。”
床帐后面一个朦胧身影动了动,俪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铭儿,这么晚了,有事吗?”
裴铭踟蹰了一会儿终于问道:“你究竟是谁?”
“什么?”里面的身影又晃了晃。
“梁衍说,是你杀了伴月,你究竟是谁?”
床帐后传来惊慌的声音:“梁将军现在何处?”
裴铭听见俪夫人这样问,一颗心沈到了湖底:“被我爹关在地牢里,他说我爹早已经知道了一切,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那么铭儿是想杀了我保全自己的性命了?”床帐被收起来,床上俪夫人双手捆在背后,裴傅庭放下掐在她喉咙下的刀,拉开蒙面的黑布。
裴铭呆了呆,飞快摇头喊道:“不!爹爹!”他现在脑袋里翻江倒海,什么都理不出,也不知道为什么裴傅庭能料事如神的出现在这里,他只是本能的摇头然后喊:“不对──不是的──爹──不是的!”
第二十五章:俪夫人之死
俪夫人忽然从枕下抽出一把刀来,趁着裴傅庭松开手的功夫向他狠狠的刺过去。裴傅庭轻蔑一笑,身形稍加变幻就闪了过去,反手抓住俪夫人的手腕用力一卸,刀从俪夫人手里直直掉落下来,被裴傅庭一脚踢到裴铭跟前。
裴傅庭看了面如死灰的俪夫人一眼,说道:“铭儿,给你一次机会。”
裴铭捡起地上的刀,刀刃上印出了自己的脸,那张脸上写满了恐惧,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的恐惧。他茫然的拿了那柄锋利的刀,前面的两个人,他究竟要杀哪一个?爹只是说,给他一次机会,也许该死的其实是自己。裴铭拿了刀在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刀锋扫过肌肤,鲜血顿时从口子里流淌出来。
俪夫人像发了疯一样从床上踉踉跄跄的爬到裴铭跟前,将他正在流血的手腕捂在胸口上:“铭儿!不管是杀他还是杀我!你都不能作贱自己啊!”
裴铭呆呆的望着裴傅庭说:“我不能杀爹爹,因为他是疼爱我的爹爹,我也不能杀俪姨,因为她如同我的亲娘一般。可是小尘才是爹爹的孩子。”裴铭低头看俪夫人,口齿渐渐有些不清了:“那我什么?我是个什么东西……我是……我是……是……”
“小王爷?小王爷!”俪夫人摇了摇裴铭,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回头去求裴傅庭:“王爷!王爷求你饶了小王爷吧!你们毕竟是父子一场!就算到头来不是亲身骨肉,你养了他那么多年,总算是情浓于血啊王爷!”
裴傅庭冷漠的看着这个女人,他御驾亲征的时候,是这个女人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妻子阮半月,将小尘和裴铭调包,然后跪在菩萨面前假装虔诚的整整求了十五年。
“俪夫人这话说的太客气了。”裴傅庭淡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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