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吃得相当愉快。马可渐渐地放松了心情,尽管依旧不理解林修弋的做法,却完全没了退缩的念头。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与林修弋同行,不如试着用他的方式感受即将面对的一切。至少,到目前为止,感觉不坏。
作者有话要说:梅菜扣肉:煮、炸、蒸,调汁勾芡。看似油腻,实则爽口清淡。眼见不一定为实,总要全面考量,才能做出判断。凡事亲身试过,才知其中滋味。
☆、酿苦瓜
“那个老何究竟让我们去做什么?”站在简陋的客车站门口,马可忍不住问到。
“压婚床。”林修弋眯着眼睛回答,一字一顿,笑容诡异,透着说不出的暧昧。
“诶?”
“嘿嘿!我刚听到的时候也很惊奇。话说,你那时究竟在哪儿啊?”
“我……压床不是都未成年男孩儿嘛?”
“据说当地风俗是迎娶新娘的前夜请成年男子来压婚床,最好不是当地人,成熟,稳重,生活富足,未婚。我们符合所有选项,又刚好在四处闲逛,于是就被邀请了。”
“我们?那新郎呢?”
“嗯。我们。婚床上只睡一个人不吉利的。新郎据说要在祠堂静思。”
“这习俗还真奇怪。幸好我们那里还算正常。老何和新郎什么关系?”
“亲舅舅。奇怪不奇怪的,反正就是讨个吉利。”林修弋忽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不过是一个「幸好」,就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他从不喜欢妄加猜测,但是此刻,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妄加猜测。
“怎么了?”尽管林修弋的表现并不是很明显,但是马可几乎当下就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问话脱口而出。
“没什么。老何来了。”林修弋神色正常地同适时出现的老何打招呼。
马可的敏感让林修弋无所适从。他既因为对方及时表现出的关心而高兴,也因为他近乎条件反射的反应而憋闷,心口难以纾解的情绪渐次拥挤在一起,他第一次真切的了解了郁闷这个词的意义。
小客车驶出县城,随着柏油马路的消失,开始尽情地表现出它的破旧。车上每一个零件都发出不同程度不同音色的哀鸣,尽管路面还算平整,它也仍旧耐不住地偶尔来个跳跃。之前秦月曾调侃说,零件们会不会在半路拒绝忍受被常年操磨的痛苦,分崩离析,各自回家养老。当时林修弋反驳说,它们是在表达远离城市贴近自然的快乐,孩子们面对自然时,不都是欢呼雀跃蹦蹦跳跳的嘛。那时,林修弋尽管因为晕车反应而各种不舒服,但也只是身体不适而已,心情被竞相奔走的清新染上了林间繁花的色泽,光彩闪耀且无比绚烂。然而此时此刻,路况并不比那时所走的糟糕,乡村秋景也艳丽纯粹,但是林修弋只是窝在座椅里闭眼皱眉,砰砰锵锵的杂音让他愈发头痛。
“很难受吗?”
“要不要喝点水?”
“老何给了风油精,据说涂在太阳穴会好受些,试试?”
“要不让司机停车,我们下去走走?”
马可有些坐立不安,看着林修弋越见苍白的脸,问话的声音越发透出焦虑,尽管他已经极力让声音保持柔和平缓。
林修弋也不睁眼,只在被问时象征性摇头。这个人只是习惯了用最温柔的姿态面对世界,林修弋头痛地想,他在安全距离之外细心地无差别地对待遇到的每一个人,被每一个人接受,不索取,却也在无声地拒绝。就像是面对一台计算机,你可以在计算机上安装无数程序或者卸载它们,你可以用它记录看电影听音乐,但是你无法同它交流感情。林修弋甚至可以肯定马可有一个近乎苛刻的人生规划,详尽到哪一年该做哪些事。那种随便参考一个安稳人生的模板就能编排出的人生规划,林修弋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此刻,他心底只有苦涩,他不知道该可怜自己还是可怜马可。这些只是你的猜想,并不是事实,他虚弱地对自己说,就像那一次,事实并没你想的那样糟糕。同时,另一个声音在一旁冷淡地陈述,你所作出的判断最多偏差多大你自己清楚,那一次,情况不同,完全没有可比性,不过,你真的反应过度了。反应过度,林修弋苦笑,这个词还真好,恐怕从遇到马可,他整个人就一直处在反应过度的状态。
一直苍白着皱缩成一团的脸忽然现出要哭不哭的表情,马可觉得心口被那表情刺到,从未有过的担心从被刺处冒出尖儿来,然后大股大股地涌出。他放弃一般呼出一口气,然后拧开风油精的小瓶。指尖触碰到林修弋的瞬间,他睁开眼睛,沾染泪光的眼底有马可理解不了的深沉的悲伤。
“有这么难受吗?”他困惑地问,语音轻柔,艰难地压抑着心疼,按压太阳穴的手指稍稍加重了力道。
马可的动作再次让林修弋的内心陷入混乱,他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被疼惜着的错觉。对面这张写满关心的脸是因为自己才露出这种表情的,他在因为自己的难受而难过着,这么想着,林修弋觉得心口的拥堵渐渐地被疏散开来。他忽然想趁着难受劲儿问些冲动幼稚的问题,譬如“在你心里我是特别的,对不对”,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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