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洗完毕之后,少年又绞上来一桶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这才甩甩脑袋,湿淋淋的模样像只刚戏过水的骄傲小兽,完全不畏这深夜的低温和凉风。
将干净的衣服穿上身,衣服应该是楼忆早年用过的,粗亚麻的布料带着一股潮湿的木香气,不甚柔软的触感却带给少年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大小勉强合适,少年将偏长的袖口挽了几下又紧了紧腰带,这才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屋里。
屋子里相较外面的月光显得有些漆黑,少年的眼睛适应了半响才渐渐看清了屋内的模样,楼忆还是保持着他洗澡前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轻浅的呼吸几不可闻,让人无法分辨他到底睡着了没有。
小几将床榻隔开成了两部分,空着的另一部分显得略窄,但是堪堪能容下一个正常体态的身体,少年在黑暗中盯着床铺看了半响又悄悄的退出了门外,并且轻轻的带上屋门。
楼忆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听到院子里的干草垛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翻个身又闭上眼睡了。
第二天早上,楼忆推开屋门,阳光从东边斜斜的照了过来,他眯了眯眼睛走去井边打水,东北角上的草垛里睡着那个少年,深陷在草垛里的身体上盖着厚厚的干草,歪着的侧脸上压的满是乱七八糟的草梗印子,一只手搭在耳边,睡熟的小嘴微微嘟着,乱糟糟的头发里还插着几根干草茬子,就这么毫无戒备的睡在院子里。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楼忆出门朝公会的方向走去,草垛里的少年还在酣睡,直洒的阳光和庭院的响动都没能惊醒他,他像是完全放松的睡在妈妈的怀抱里那样没有一丝防御。
楼忆到达公会的时候,傻大个丹尼正一脸惺忪的坐在壁炉前面的躺椅上,一身衣服揉的像烂菜叶一样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耳朵旁边还印着半个滑稽的口红印子,见到楼忆便大呼小叫的跳起来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一脸神秘的出手笔画了一个三,“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听说了么?在乌图里巷子那死了三个!”
发觉楼忆直射向他的目光里那明显的厌恶,他嘿嘿一笑的挠挠头,伸手挥了挥自己身上浓重的酒气和劣质的香粉气。
”尤里呢?“楼忆鲜少开口的嗓音清冽利爽不带一丝拖沓,听的丹尼楞了一楞,竟傻呵呵的腆着脸又凑上去,这个活泼的希腊男人用夸张的声调说:”噢~楼!你的嗓音美好的像山涧的小溪,大清早听到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楼忆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深深看了丹尼一眼,一声不吭的向阁楼走去。
二楼的阁楼里,尤里正叼着根烟打盹,听到脚步声便掀起眼皮看了来者一眼。
”昨天晚上的事你听说了?“尤里深深的吸了口烟,吐出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烟圈。
楼忆没有回答,只是垂首站在那里。
尤里看了他一眼:“难道是你?”
楼忆:“……”
无声的默认让尤里突然暴跳起来:”他妈的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现在风声有多紧?你……你他妈还一次就是三个!丹尼后天还有个任务!现在弄成这副模样……你他妈跟老子说说要怎么办?!”
”后天我去。“话音刚落,楼忆像是已经准备好了答案似的接了上去。
咣当一声,尤里踹翻了旁边的脚凳,”你去?!去你妈个头啊!你以为自己是谁?”
响动声惊动了楼下的丹尼,“尤里,楼,发生什么事了?”询问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上楼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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