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想,在外面不管多威风,但回到家关起门来只有两个人,夫夫……啊呸,夫妻两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也该是多疼宠自己人。”
星北流用能够杀死人的眼神瞪着肃湖卿,满脸写着“你别以为我没听到”。
肃湖卿摸了摸鼻子,估计今天之后,这位星北府的大公子就记恨上了自己。带长光去青楼在先,这会儿瞎说,够他死个好几回了。
虽说这位曾经名流风光的公子,落魄在外多年,早已淡出众人的视线,但肃湖卿直觉,他可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池中之物。
单凭星北流能将长光放在自己身边十五年,皇城中几乎无人知晓,直到五年前事发才让长光独自留在皇城,这一点便足以令人惊讶。
至于星北流与长光曾经的关系,知晓的人能够用一只手数出来。肃湖卿因得某些信任,才对当年的事了解一二。
越是知道当年的事,越是对星北流的手段胆战心惊。别的不说,肃湖卿只知道一件事就足够了,在五年前星北流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还能够为长光安排好后来的所有事情。
长光现在的身份,是曾经官拜大将军、如今贵为国公的江行舟的孙子,四年前入翎猎骑,在春猎中一展锋芒,受当今皇帝极度赏识,又因江行舟这层关系,两年前官拜翎猎骑大统领。
这其中,既因为长光自己的能力,又因为他有一个不一般的身份背景。
最让肃湖卿感到心惊的是,在离开星北流之前,长光什么都不是。离开那人之后,长光拥有了名门望族的身份,拥有了权势。
肃湖卿敢在自己上司面前胡扯一通,因为他知道长光肯定会相信。
果不其然,长光饶有兴致,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长光转头对星北流说:“你想管教我也可以,但不要在外人面前给我摆脸色。今天就算了,肃湖卿不敢把我的事说出去,我就准许你在他面前给我难堪。”
星北流脸色有点难看,在他不知道的这五年,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教了长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长光现在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他头疼不已,看见那碗药头更疼了,趁着长光还没有说出更多气死他的话时,连忙道:“我必须走了,今日之事,来日我必然报答。”
长光微微眯起眼,显得眼睛更加狭长。
“我要的是你一句报答么?”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森然:“而且,你欠我的,你还得起么?”
这句话成功让星北流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惨然的苍白。
他费力地动了动嘴唇:“你……你知道了……”
“知道了一些吧,不多不少。”长光说。
“因为我不想从别人那里知道那些事情,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罪恶的、温情的、正确的、错误的,都好,我想从你口中听到那些答案。”
星北流想说什么,却被长光打断了。
“别再说什么‘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这种话。”长光斜睨他,“我小不小,你大可以试试看。”
星北流叹了一声气。
有些事情,长光有权利知道,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种情境下,也不是在两个人这种关系下。
星北流只是说:“长光,不要来晚离郡找我,也不要来晚离郡。”
闻言,长光眼眸中更是一片冰冷。
那曾经翻涌着炽热情感的双眼,如今却也因为同一个人而结满冰霜。
他扯了扯嘴角,按住自己跳动的心脏。
“你是在怕什么?”长光问,“还是在期待什么?”
星北流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一直苍白。
“你还真是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放心吧,我不会来的,我等着,有一天,你亲自来求我。”
长光抑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转过身,走向床边拿自己的衣服。
“滚吧——我累了。”
他转过身的瞬间,暴露出背后累累的伤痕——那是早已愈合却留下疤痕的伤,一道最深最长的横贯背部,周围是细细密密的小伤痕。
星北流错愕,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至少在从前,他从不会让长光受到如此伤害。即便是再大的过错,他也不曾对长光动手。
如此纵容,让许多人都听闻传言,星北流身边有一条无恶不作的恶犬。
只是少有人知道,曾经的恶犬,如今的翎猎骑大统领。
“对了。”
长光不知道想起什么,侧过头,嘴角含着丝丝冷笑。
“你身上带着不得了的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了。”
“如果还惜命的话,还是将那东西早早丢开。”
东西……什么东西?
星北流一时没有想起来长光在说什么,沉默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
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星北流拢了拢衣服,转身推门出去,走入漫天满地的雪中。
☆、挚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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