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卿也沉默了下来,确实这是个问题,但当下是先去刑场,如果真的是玉林父亲,这件事恐怕就危险了。
“他拿不到真的,就不会动人。”孟影潇镇定地说。
“总之先去看看。”苏瑞卿的视线转了开来,不去看看怎么行,万一….于是对货商打了个招呼,那货商也正好想去凑热闹,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车渐渐行走,人声渐渐喧嚣起来,苏瑞卿也感到了熟悉的感觉,即便隔着布帘他仍能感觉到熟悉的皇城,自己长大的和父母梅伯一家相依为命的日子,但可悲的事很多,毕竟天不由人,玉林和他的父亲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因为他们陷入这样的困境,他抚摸着玉林的头,希望这孩子懂事了以后不会怪罪他。
孟影潇敏锐地捕捉到了苏瑞卿眼神中的那抹无奈和伤感,他很想说点什么,但他清楚地知道对着他说出的是什么,所以他瞪着他,一如既往。
“到了,别苦着张脸。”车一下子停了,货商招呼着他们下车,苏瑞卿听后打起了精神,走了出去,孟影潇见苏瑞卿下去后点了玉林的睡穴才下去。
一下车,便看见成群的人聚拢着围着,他们的车过不去,只能在外围,苏瑞卿和孟影潇都比较高,所以能看见在人群的中心有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几乎被柴木围了起来,看不清里面的人,孟影潇于是转身问货商要了两顶斗笠,拿给苏瑞卿带上,两人小心而警惕地往人群深处走。
静亲王在一旁搭建的凉房中喝着茶,等待着一旁战战兢兢官吏宣布行刑,宫渊立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说便是。”静亲王捋了捋银白色的头发,眼睛看也没看宫渊。
“为何王爷昨天不让属下跟去碧黎谷?”宫渊问得镇定,但底气却明显不足。
“你最近太辛苦了,没必要去。”
这是在敷衍,越是这样宫渊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王爷…..”
“宫渊,我记得第一次就告诉过你,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点,我恨两种人,一个是无能之人,另一个就是背叛者。”那声音不大却声声穿透宫渊的耳膜。
“当然,我是十分相信你的,只是那么一说,你不必在意。”静亲王的脸上瞬间竟然又堆满了笑。
“宫渊自当尽力。”
“今天好好表现表现,我今天送驸马爷见公主,这事儿不能耽搁,该抓的要抓起来。”
“是。”
“还有,你是想要他的吧?他跳下山崖时你的神情告诉我了,他没死,但能不能就看你自己了。”那笑依旧亲切中带着诡异。
“是。”宫渊听到这句话心里再无法平静了,他之所以做这个叛徒只有一个目的,他想要得到二皇子,他知道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因为那个人懂事起就知道要这个天下,他能做的只有离开他,拥有天下,才能拥有他。
“王爷,时辰快到了,您看?”那官吏勾着腰,恭敬地请示着。
静亲王什么话都没说,缓缓踱下台阶,走上柱台,走进柴堆,来到已经遍体鳞伤的农夫面前。
“你叫阿良?”
那农夫抬起眼皮,不屑地笑了几下。
“是玉浓告诉你的么?”
静亲王把头凑近了一点,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为了玉浓,你也不该骗我。”
“哼,玉浓…..看见你……你现在这样,她会高兴我这么做了的。”
“你也不怕我杀了你儿子。”他痛恨欺骗,在欺骗面前实在是太无力,他痛恨这种无力,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阿良笑了笑,很淡,他也是你外甥,可是阿良明白他的丧尽天良,明白他变成这样的言不由衷,所以他即便一直担心的要死也不说也不抱怨。
见农夫不说话,静亲王更加阴狠起来,带着点歇斯底里。
“也对,毕竟是个乡村野种,也妄想给皇家续烟火?!你们这些条贱命死多少都不可惜,都是该死的!!”
“玉仁….玉浓总是惦着他的哥哥的。”农夫阿良的声音温厚有力。
静亲王怔住了。
那是他的名字,很久很久,除了死在二十年前的妻子沈桐和玉浓妹妹就没人再这么叫过了。
“滚!!你不配!!”
应该给这人一巴掌的,应该是的…..他不配……对…..他不配…..
可是手完全抬不起来,他只是这样不眨一瞬的看着阿良,这个玉浓爱了一辈子的朴素无实的农夫,他那个时候想带妹妹走,那时的玉浓妹妹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任性可爱,锦衣玉食的公主了,只是一个平凡的妻子和母亲,带着淡定和眷恋放开了自己拉着她的那只手。
她说她爱他,爱这个家,她想和他们相守一生一世。
但她和他都知道,父王和母后都不会应允,还有那个一味巴结着皇位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他们毕竟是嫔妃生的,他们对于命运只能屈从。
他告诉她,阿良和玉林已经被盯上了,死是早晚的事。
而她也告诉他,她什么都明白,她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事,但只想给他们一份安然和宁静。
所以她生了玉林之后,一直在喝黎花泡的水,毒不致命,但几年下来,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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