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嵘牵起唇角:“是又如何?你打算以此要挟我?”
陆子修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虽早已有所猜测,可亲耳听他承认还是免不了一阵激动,眸中的算计骤然被紧张取代,有些失控地抓住他双肩:“元生他……”
“活着。”
陆子修抿紧双唇,沉默地点了点头,或许是心弦绷得太紧,猛然放松下来,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半晌才将他放开,转身面对夜色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低声问道:“他还好么?”
司马嵘顿了顿,他自认不是善良之辈,哪怕让别人替自己受死都能做到心平气静,可想到这个素不相识的元生却莫名升起一股内疚,不由皱眉:“我未曾苛待过他。”
陆子修再次点头,再次转身时已恢复冷静,又问:“他在何处?”
“离京城甚远,请恕我无可奉告。”
陆子修沉了脸色:“你当真不怕我告知丞相?”
司马嵘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陆大人若是能替我守口如瓶,我定会将元生完璧归赵,若是不能,你恐怕有生之年都难再见他一面。”
陆子修眸色转冷。
“陆大人不妨耐着性子等一等,元生此时也未必想见你。”司马嵘说着低头看看身上的绳索,又道,“你打算让丞相等候多久?”
陆子修顿了顿,忽然笑起来:“明明是我将你抓过来的,想不到却反受你要挟,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难怪丞相为了你亲自寻过来。”
司马嵘神色淡然,实际上心中却起了不小的波澜,同时也暗自庆幸,若不是王述之及时赶到,陆子修绝对没有那么好打发,自己老实承认的下场恐怕真是要被严刑逼供,落半条命也极有可能。
他们二人虽没有共同的利益,却互相受到挟制,陆子修便不再加以为难,叫人给他松了绑。
到了前厅,司马嵘跟着陆子修跨过门槛,一抬眼便见到王述之负手而立,正含着惯常的笑意直直看着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喉头竟有些发涩,忙垂眼,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丞相。”
王述之将他拉到身边,皱眉捏了捏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夜里是要凉一些。”司马嵘让他手心干燥的暖意捂着,竟有些贪恋,手微微动了动,终究没有抽出来。
陆子修上前拱手见礼,微笑道:“不知丞相深夜到访,下官有失远迎。”
王述之先盯着司马嵘上下打量一遍,确定他无碍,才转头看向他,笑着抬了抬手:“陆大人不必多礼,只是今日晏清忽然失踪,本相寻遍整个建康城都不见他的身影,心中甚是焦急,便到这里来碰碰运气,想不到竟来对了。本相深夜前来,可曾打扰陆大人歇息?”
“丞相言重了,下官尚未就寝。”陆子修余光朝司马嵘瞥了一眼,又道,“下官本该送晏清回去的,只是我们许久未曾见面,一聊便忘了时辰,还望丞相见谅。”
王述之笑了笑:“不要紧,找到就好,我差点以为晏清出了意外。”
陆子修不接他的话,抬手示意席位:“丞相请坐。”
“夜已深,就不打扰陆大人了。”王述之摆摆手,朝司马嵘看了一眼,笑道,“晏清似乎气色不好,也该早早回去歇息才是。”
陆子修扫一眼他们二人交握的手,道:“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王述之正要带着人出去,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何事?”
“晏清被丞相免除奴籍,已不是丞相府的人,理当搬出来住才是,他在下官身边待了八年,与下官感情甚笃,如同亲人,丞相不妨允他住在下官这里,一来下官可以照顾他,二来,也免得他打扰丞相。”
王述之听得笑起来,转头看向司马嵘:“晏清意下如何?”
“属下但凭丞相吩咐。”司马嵘猜到陆子修尚未死心,容色微冷。
王述之笑意加深,看向陆子修:“陆大人也瞧见了,晏清不见了几个时辰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若是离开丞相府,到你这里来,我岂不是要愁闷而死?”
司马嵘嘴角一抽,他原本猜测王述之会说“在幕府供职,自然是住在丞相府更为方便”这类冠冕堂皇的话,想不到他竟找了个如此上不得台面的理由。
陆子修也是听得一愣,肚子里准备好的应对说辞顿时没了用场。
“眼下人找到了,我也好回去睡个安稳觉了。”王述之说着打了个哈欠,长叹一声,“唉……没了晏清,我这日子真是没法过儿啊!”
司马嵘:“……”
陆子修:“……”
王述之笑眯眯与陆子修拱手告别,带着司马嵘从大门出去,又拉着他登上马车,靠在蒲团上漫声道:“回府。”
马车内一直点着油灯,甫一进去便被昏黄的光晕笼罩,司马嵘放下卷帘,一转身便见王述之沉冷着一张脸,先前满面笑容的模样好似昙花一现般消失无踪,只好不动声色地在他对面坐下。
王述之朝他看了看,见他垂目不语,便挪到他身边坐着,低声道:“陆子修将你抓过去,可曾为难你?”
司马嵘听他这么问,丝毫不惊讶,陆子修能猜到自己是假的,他自然也能猜到,再装糊涂就没有必要了,只好摇摇头:“不曾。”
“真的?”王述之将信将疑,“身上可曾受伤?给我瞧瞧。”
“不曾受伤,让丞相担心了。”司马嵘按住他的手,侧头看着他,“丞相如何找过来的?”
“我回府后听说你失踪了,便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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