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要盐吗?”山坡下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夜幕的黑色掩护下,交织在寂静的山岭上晚风吹的旗子“哗哗”作响声里。
“多少钱?有多少?”这边于贵叫道,
“七钱银子半斤,有两斤多一点!”
“便宜点儿!”
……
趴在地上的夏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只看着身边不远外同样趴在地上,准备将交易来的盐带回东乡大营的、两个上级派来的太平军士。
这种夜幕下的交易,时不时的在太平军与清军对峙的边界上发生着,尤其清军募来的东勇给太平军偷卖的最多,不光是食盐,还有火药、洋烟,冷热兵器。
因为这些东勇都不算正规军编制,属于那种打仗的时候朝廷当地花钱招募,仗打完后就地遣散的那种。
因此不少人借着这场战事偷着给自己个人挣钱,太平军高层发现这个现象后,给每个边隘的太平军都从圣库里拨了一笔钱,让这些人跟山下扎营的清军偷着作买卖。
买得急需的物资运送到东乡,发配给全军均分,但都是些小规模的交易,依旧不改太平军物资严重匮乏的情况。
太平军高层也在招募完这一代原先信仰拜上帝教、但还没来得及参加金田团营的滞留太平会众和不少的流民后,有了越来越多的转移的意见。
营帐内独自一人的周天爵,其心思现在有些怪,他一方面想进军狠狠打流寇,又另一方面指挥不动各军,bj城里传来的风声与赛尚阿正在开来的路上,让他心忧郁闷。
现在的他必须得搞出点成绩来,让皇帝看到自己还是不差的。
前天有一批几百人的太平军冲出来了包围,杀到黔江边试图强渡,被张钊的水匪在江面上杀沉杀散了不少,俘虏捕捉了十几个。
拷问后得知,言供道太平军派他们这一支偏师试图渡江去接应gd起义的教徒、此时正在围攻郁林的茅十八部,还道在东乡一带的太平军此时物资匮乏,食盐缺的厉害。
其部队内已经少有怨言,向太平军圣库进奉了全部财产的教徒也有不少悔心的。
自己也屡次捕杀了二十几个派出来买食盐的。应该是内部很缺食盐。自己倒是可以乘赛尚阿的钦差队伍未到时,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周天爵取过一旁一份空白的上奏折子写了起来。
“…凡拿获二十余匪讯供,皆系偷买食盐之人,屡杀屡出,皆因无食盐、洋烟之故,皆因争渡、截杀、轰击、淹溺者数百人。…”
周天爵极尽功劳之时,虽小功而已,然几十年宦海沉浮下来,文章笔法老辣,一副太平军转眼即灭,自我功劳不小的奏表已然出自笔下,你又若知道实情,再看这折子,他又里边讲的皆是实情!
三月底末,夏城一营人与其他守边隘者,再次被调回东乡,这却是杨秀清的安排,这样时间紧凑之下,尽量安排多好几股部队轮番适应扎营守边及御敌之事,以达到练兵的目的。
回到东乡大营后,几杆新竖起的高高旗杆在营盘里格外引人注目,每根旗杆下悬挂着三四个人头,旗根埋入处有滴滴的暗红色,而且根据人头发样的不同,好几个是清朝的大辫子装。
旗杆不远处树立着一块木板,上贴好几张白纸告示,夏城走上前看了看,前面几个长发首级的罪名分别是“牢骚怨言”、“诽谤上天”、“有心变妖”和“掠夺乡民”、“持械私斗”者的。
夏城看到一半,不由的觉得脖子隐隐发凉,摸着脖子再看下去,却特有两张黄纸记录着文告。
一张上写道前日“天父”下凡,特地识破了一条清军多端的诡计,下令将清军派来的奸细被通通砍头。便是那些挂在旗杆上梳着辫子的人头。
夏城细细看了起来,虽然整篇文告上面充满了神秘色彩,动辄“天父”无所不知,嘲笑清军的“不自量力”,但夏城连猜带蒙,还是明白这件发生在东乡内部的事情。
却是周天爵见太平军不顾捕杀,不断的派人出来买盐,兵员进剿他指挥不动,急于表现出成绩的他,于是开始琢磨起了旁门歪道。
周天爵先花钱买来六石食盐,内掺入毒药,派人担着假装盐贩,售入东乡内部,太平军由于好久没盐吃,在伪装的盐贩来了后,显得很兴奋。
眼见就要完成交易离开,清军的几个细作正高兴与庆幸着,结果正碰上杨秀清巡营,由于这一次盐的数量相对以往运来的走私食盐,显得格外的量大,杨秀清就问了几句几人的来历情况,还问了一下他们怎么带过来这么大批量的盐,下次还来不来。
细作们过于紧张,回答的同时头上冷汗直冒!回答也漏洞百出,杨秀清警觉起来,他没直接指破几人答话的漏洞,反而开始“天父下凡!”,召集来东乡大营内的众军后,当众指出几个假盐贩为“妖”。
在杨秀清的指挥下,毒盐在取了一小撮灌给其中一个细作后,不久,那假盐贩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跌倒在地,不一会儿就没了生气!
这一手确实震撼,暂时压服了开始出现骚乱的军心,杨秀清又告诫众人要听从命令。
“天命尔王为真主,何用烦愁胆心飞!”
另一张黄纸题目则写道:“天兄临凡召旨书!”
“要守天条,要遵命令,要和摊兄弟,不得入村搜人家物,打仗不得临阵退缩。有银钱须认得破,不可分尔我。更要同心同力,同打江山,认实天堂路来跑,目下苦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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