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自远没有惊醒沉睡中的秦琼,他连夜离开了地下室,留下了一堆方便面,一点钱,还有一张写着保育院地址的条子。
后来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回忆的了。两天的时间里他独自一人将腊戌翻了一遍,不仅一无所获,还惊动了同样进行搜寻的秦氏的对头。他拼着命把那几个人都杀了,自己肩膀也中了一枪。最后他还是选择回那个隐秘的地下室,然后在途中碰到了秦氏的人马,而秦琼理所当然的出现在那群人的中间。
丁自远还记得,看到秦琼从人群后走出来的时候,他是想杀了秦琼的,只是没能力;而有能力杀他的秦琼并没有杀他,甚至走之前,还趁别人不备冲他摇了摇手里的纸条,匆忙地笑了笑。
那是丁自远至死不愿再经历的感觉。
复杂。
无法明确的情感,仿佛搅在一起的内脏,血淋淋的一滩,分不清你我。他不想恨秦琼,又无法不恨他,他恨自己,又无可奈何。那天晚上又开始下雨,丁自远想了很多个如果,而后得出了一个结果——
他自愿放弃所有情感,只求今后能保住自己想保住的人。
第二天上午,还发着低烧的丁自远在腊戌近郊的丛林里找到了自己师父的遗体。他手里拿着一支烟,嘴角含笑,即便被雨水冲刷了一夜,身体已经冰凉,面目也清晰如初。
他死于一把老式的苏联□□,里面填的是最最廉价的子弹。
丁自远挖出了那颗子弹,就地将万锦葬在了缅甸。那天他一直跪在万锦的坟头,不断地说服自己活下去。
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虽然没了父母,没了师父,但是还有养了他多年的馆长,他还有可以保护的对象,还有活着的价值。还有他师父的死,他失踪的师弟,人间走一遭,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大老黑带着馆里的增援,按照gps定位找到他时,他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最后给万锦磕了三个头,自此再未回来过。
他彻底将自己砍成了一株只有树干的树。
一转眼就是将近十年。
秦琼回到秦氏之后,秦氏与大陆的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甚至在几个行动中还与大陆进行了合作。因为这种结果,万锦虽败犹荣,仍记为任务成功,成为馆里第一个全胜战绩的队员,终成一代传奇。
每一年丁自远都会看到秦琼,各种方式,有时是买东西偶遇,有时是出任务时碰上。秦琼明里暗里跟他表示过很多次,万锦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他和丁自远最初真的是偶遇,他最初没有算计丁自远。
可是,对丁自远来说,秦琼的解释已经多余。
谁骗了谁并不重要,过去就像一页纸,除了记录,别无它用;至于万锦,他一生对丁自远只有两个吩咐,丁自远都没有做到,也就没有脸面再去见他一次。
他说,骗子一生无为,不许学易容术。他违背师愿,让亲授徒弟学会了易容。也许师父说的对,可是像他一样被骗子欺骗的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他说,他死后,要离开四三馆。他违背师愿,继续留在四三馆。不然他要如何报答这世上最后一个有恩与他的人?并且,茫茫人海,他要如何找到害死万锦和朱砂的人呢?
也许,万锦泉下有知,早就不认他这个徒弟了吧!
“哎!丁丁,到了,还睡么?”秦琼的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
丁自远这会儿并不想看到秦琼,他就像他用来砍断枝叶的斧子,时刻提醒着他曾经有多么愚蠢。
“你先走,我一会儿再下。”
“我一会儿去外面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没时间写,没时间写,没时间写。我以前应该多写一点的。或者都写短片,长篇容易写的太复杂,我估计我累,看着的人也累。快过年了,还想写个贺岁的短篇。
没时间。。
☆、撕碎,伪装
亮黑色的越野拐进大门,笔直地开向主屋。花团锦簇,翠叶藏莺,斑驳的树影在车前盖上滑动,秦琼的院子和他一样,处处透着一股伪装的祥和气息。
丁自远余光看了看秦琼蠢蠢欲动的手,淡淡地闭上了眼睛,他闭眼的同时,秦琼就压住了他的手,带着凉凉的气息靠过来。丁自远没有抽回手——秦琼将其他队员安排到另一处别墅,独独将他带了回来,他总要知道为什么。
车停了,司机悄然离开,秦琼却没有动,他一直按着他的手,用掌心小心地磨蹭,丁自远忍着痒,暗自等待。
秦琼似乎很喜欢握他的手。有一年丁自远完成任务后顺道去新奥尔良给父母扫墓,两人在墓地“不期而遇”,他就不由分说地拉着丁自远坐足了半个下午。8月似火,又是午后,两人坐在高地上,顶着烈日面对着稍远处的坟墓,一言不发。那天秦琼脸晒得通红,太阳落山时塞给丁自远一块玉牌,跟着秦柳一瘸一拐地走了。
那年秦琼好像也就十岁出头,这样算秦琼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岁。想到这,丁自远狠狠地嘲笑了一下草木皆兵的自己。他用自由的那只手按下了车窗,晚风拂面,让他清醒了许多。
“我还有任务,不能陪你多久,你带我来有什么事吗?”丁自远睁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秦琼。
“没有,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新宅子……”秦琼松开了他的手,退后了一点。
“很不错,适合你退休之后居住。”丁自远向外看了几眼,尽管天已经黑了。
“我才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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