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珞停下手中的活儿,冷冷地看着林顺。
林顺道:「这几件脏衣裳,麻烦青珞公子代劳一下。」
青珞道:「你们府里不是有很多下人吗?为何要我代劳?」
「人是不少,可大家都很忙。」
「不会吧?」青珞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瞧你就很闲,难不成你不是人?」
又被青珞损了一把,林顺脸上挂不住了:「你不过是个吃闲饭的,横什么横?」
「你也不过就是个下人,凶什么凶?」
「你……」林顺是邢管家的心腹,在林府下人之中地位很高,平日也算作威作福惯了,这时习惯性的举起手来就要打。
青珞冷笑一声,倒把脸凑过去:「你还要打我不成?我是阿端的兄长,看这一巴掌是打在我脸上,还是打在阿端脸上?」
林顺果然胆怯了些,手又涩涩地收了回去。
「带我去见邢管家!」
林顺讷讷地道:「邢管家不会见你。」
青珞伸脚一踹,把那木盆踹翻在地。水涌出来,泼湿了林顺的裤脚和鞋子,吓得他赶忙后退。青珞一字一字地道:「我要见邢管家!」
邢管家还是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可是青珞相信林顺已经在他面前把自己的恶形恶状诉说了一遍,说不定,还是哭丧着脸说的呢。想到这里,青珞在心里冷笑一声。
林顺慢待自己,显然是出自邢管家的授意,那邢管家呢?他是出自谁的授意?
阿端?打死他也没这个胆子。那是谁?青珞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青珞公子这些天过得可好?」
「好极了。没饿死,也没渴死。」
邢管家笑眯眯地道:「这就好。不知青珞公子找小人来有何吩咐?」
「我只是想问问,你安排的这个林顺,是来服侍我的,还是要我服侍他的。」
「自然是他来服侍青珞公子。」
「既然如此,怎么连他的脏衣服,都要我来洗?」
「是这样啊。」邢管家恍然大悟,「这林顺当真不像话。不过,青珞公子如果有空,帮忙洗洗也无妨,省得大家都误会你是吃闲饭的。」
青珞冷冷地道:「这是林府的规矩?」
「不错,青珞公子倘若住不惯的话,大可以离开,咱们决不拦着。」
青珞终于明白,原来这是要逼走自己!怪不得林子骢谈生意,偏要带着阿端走,阿端不在,他们才好施为!
林子骢啊林子骢,原来你就这点气量!
若是换作别人,说不定受激不过便走了。但「老爹」对青珞的评价是:猪油蒙了心的犟种倔脾气。因为他永远学不会识时务,永远都只凭着自己的性子一条路走到黑。
现在一股怒气就在青珞的心里横冲直闯,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越是逼我走,我越是不走,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样!
「怎么样啊,青珞公子?」
青珞挤出一个笑容:「帮忙干活儿也没什么,就怕我手笨做不来。」
「那也没关系,干多了就习惯了。阿端少爷在你身边的时候不也什么活计都做?他也未必天生就会的。」
青珞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冒到头顶。哈哈,哈哈,原来……原来他是为情人出气来了!
心中怒极,想笑,却偏有一股酸意直冲向鼻尖。他连忙扬起了头,大力地吸气。
「青珞公子,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老天。」青珞冷冷地道,「看它睁眼了没有。」
邢管家微笑道:「老天自然是睁了眼的,不然,青珞公子你怎会到了这里。」
「说的真好。」青珞把胸膛挺得高高的,扬起了头,也回以一笑,道,:「那好,就让它睁着眼,好好的瞧着吧。」
话既然已经说开,再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邢管家对青珞也越来越苛刻,公然将他当作下人使唤。
倘若换做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在屋檐下,也只能咬牙忍了。可青珞偏偏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给他衣服洗,这衣服晾干了就只能当抹布使,穿着漏风;让他生火,他有本事将整间厨房点着;让他劈柴,隔一个时辰再去看,他正在林荫里乘凉,那一堆木头全都被扔进了水缸。问他,他说等泡糟了再劈——泡糟了比较好劈。
泡糟了的木柴还怎么用?当天晚上厨房差点停火。
闯出这么大祸来,青珞还是很无辜:「我说我从来没做过,你们偏要我做,这可不能怪我。」
林顺只气得七窍生烟,偏偏青珞身份特殊,随便打骂不得,自己呕得险些中了内伤。他忍住气,道:「那好,打水你总会吧?你就去把那缸泡木柴的水换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动作可要快一些,厨房的饭菜向来不留富余,去晚了可不一定还有。」
换句话说,不打满水就吃不上饭。
青珞看着那齐到他胸口的水缸,又看看自己的手,想了一下,还是认命的拿起了水桶。
打了几桶水,那水缸还没填平一半,青珞的双臂却已经举不起来了,出了一身的汗,黏黏腻腻糊在身上,难受得紧。他停了手,坐在台阶上休息。
只听「咪呜」一声,从房顶上跳下一只猫来。见了他也不害怕,东嗅嗅,西嗅嗅,最后来到那顶大缸前,高高竖起了尾巴,全身一阵哆嗦,便有一股水箭直射而出。
原来如此!青珞本来含笑看着,忽然心念一动,走过去,将那猫提将起来,对准了缸口,笑道:「给你找个好地方。」
「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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