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刀在半空中蜷起自己的身体,保护好大脑,以最小面积入水,溅起一小片水花,入水之后舒展身体,往水面游去。正午的阳光入水,海水将飞尘过滤开来,光线干净的可以劈开一切浓雾,表面十米处波光粼粼,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海浪声,一波一波,维持着原始的涌动,风景美不胜收。
就在这时,一颗炮弹砸入水中,将大自然营造出的美好破坏地一干二净。
军刀被溅了一脸水,随手抹去,定睛一看,发现那颗炮弹竟然是谢泽。
谢泽被水巨大的冲击力给砸的晕头转向,因为在水中也不敢睁开眼睛,于是闭着眼睛,想象着人应该是怎么游泳的,在水中一顿狗刨式,却无论如何上不去岸,有点心慌。
海中很安静,水过滤了灰尘也过滤了噪音,人在其中只听得见心跳,扑腾,扑腾,冲击着耳膜。在原始单调的跳动声中,谢泽慢慢也就不慌了,他想到很久之前在救生舱中沉浮时的感觉,也是这样安静,听不到外界的声音,陪伴自己的只有心跳,如地球的脉动。
那是一段乏味又绝望的时光,他在救生舱中睁着眼睛,看到透明的舱壁外一片漆黑,但他知道那里一定隐藏着数以亿计的星星。他告诉自己不能睡,为了保持清醒还去数心跳。偶尔会冒出一个念头,数到数不下去了,大概死神也就降临了。
只是死神或许被三百万伤逝灵魂的恸哭所羁绊,让他成为了一条漏网之鱼。他感受到此生再也不会有的痛,足足一个月,终于有人前来救他,而他在那么重的伤势下,竟然还活了下来。
幸好活了下来。
军刀在一旁看着,谢泽睁开眼睛。一开始那双眼睛带着一丝惊慌失措,他的眼瞳中的黑仁很大很亮,极少带上阴霾和疲惫,这使得他看上去永远年轻,而这丝惊慌失措让他显得如此鲜活。
不过片刻,那双眼睛变得安静,因为四下无人而露出本来的情绪,成为一双有些空洞的眼睛,像是燃烧的灰烬,不再有求生欲。他不再挣扎,放松着将四肢伸展,慢慢沉向海底。
军刀心一下子被深渊扯去,有些慌了。他游上前,一把拉住谢泽的手,将他拉向自己,另一只手虚虚的环住他的腰,咬住他的唇,渡过去一口气,左右□□错蹬水,往海面去。
他渡了三口气,最后一次自己的心跳速度非常快,饶是从前运动锻炼肺活量,但支撑两人呼吸仍然有些捉襟见肘,在冲向海面的时候什么也顾不上想,只剩下机械性的动作和唯一的信念:不能死,不能死。
终于露出水面,带着咸湿味道的新鲜空气涌入久违的肺,让它重新舒张,军刀看着怀里的谢泽,盯着他的嘴,然后咬上去。
谢泽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军刀的脸不住逼近他,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热,恼羞成怒的推了他一把:“你做什么?!”
他溺水片刻,声音哑了,动作没有力度,软绵绵的,军刀假公济私没有成功,并不露怯,光明正大地说:“你刚才溺水了,我给你渡气。”
谢泽觉得自己刚才情绪那么消极,一定是因为脑子泡在水里的缘故。这会儿他一接触到空气,颇有些满血复活的势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别扯开话题,说,为什么要骗我?”
军刀“惭愧地”低下了头颅:“我不想说我无家可归。”
谢泽听到这句话有点松动,军刀余光瞥见他的表情,索性再接再厉卖惨:“我爸爸妈妈很早就死了,家里只有后妈,活得很辛苦。为了争家产,她□□我,我在最后关头被人推进救生舱,醒来的时候确实失忆了一阵子,但很快就恢复了。只是话既然已经出口,收回来何其艰难?我就想着假戏真做,在幽灵号留下来。”
他看谢泽身体不住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偏偏逞强似的要站在这里对自己刑讯逼供,心想这么多年过去,小舅舅还是这么倔强。于是只能自己先退一步,关切地补充一句:“我们要不要回到岸上说话?这个天气水也有点凉,时间长了容易感冒。”
谢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浮在水面,全靠这人水下动作,咽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说:“回去。”
他不会游泳,军刀也不点破这一短板,反倒是想起来很久以前在皇宫的游泳池,他被舅舅逼着学游泳的事情。那时候他问舅舅为什么不学习,舅舅厚颜无耻地说:“反正这辈子也不会下水,学游泳做什么。”
然后舅舅不知道哪里脑抽,问出了那个千古难题:“我和你妈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赛林的母亲鲁妮对他的管教很严格,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和他的感情交流非常少。两人住在同一个皇宫,赛林和鲁妮的交流甚至不如经常出入皇宫的谢泽。那时候的他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但理性和感性双轨并行,很快得出答案。
妈妈也不会游泳,他那时候不假思索地说道:“先救妈妈。”
舅舅愣了一下,很痛快的就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果然是孝顺儿子,那舅舅怎么办?”
他那时候是怎么说的呢?他什么都没有说,死死盯着舅舅看,心想救妈妈是道义,是责任,如果那时候舅舅溺水了,他就抱着舅舅葬身大海,像古老的传说中的殉情。
他心中那些少年情怀没有露半点口风。
赛林的母亲鲁妮对他很严厉。
作为帝国的太子,要从小做出表率,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指望着他因为一些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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