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库里瞟了对方一眼答道:“蕺山先生言过了,我们只有阳谋没有阴谋,直隶、山东糜烂至极,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我是叶赫人,对清国的仇恨绝不比你们少,可我不得不承认,清国朝气蓬勃、人心向上,治国理政雷厉风行,直隶、山东落到清国手中,我敢说他们能迅速恢复秩序,并且罢黜苛捐杂税、清理官场贪墨,等他们学会明国官场那一套也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这帮家伙来了,老百姓生存的希望反而更大,你也别不服气,我就亲眼看见直隶的地方官把逃亡人家的税赋、加派全算在没走的人家头上,强逼交粮纳税,结果全县人都被迫逃亡,把人朝死路上逼,这算他妈的什么朝廷,滚到南京反省去吧。”
刘宗周气得顿足喝道:“革库里,你好无耻,建奴凶残暴虐、荼毒生灵,你把大明百姓弃于水深火热之中却自以为得计,卖国叛逆也莫过于此。”
“我是大同公民,明国的卖国叛逆还轮不到我,你动脑子想想好不好,满洲才多少人口,他们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三头六臂,能干多少坏事,真正干坏事的是满地跑的朝廷爪牙,乱世中要先存百姓,管他那个皇帝、朝廷。”革库里强辩道。
李国英赶紧补充道:“蕺山先生勿怒,总统下了一盘大棋,清军进关也不要紧,我们已经准备了山东、河南两个战场,他们听话一切好说,不听话就灭了他们,正好把辽东问题也一并解决。”
刘宗周不理这两个大兵,指着鄂尔泰、李富贵要发火,山西巡抚蔡懋德一把按住他,很诚恳地对大同官员说道:“把清军引入关内,利用山东或河南两个战场消耗并歼灭其精锐主力,再顺势直捣辽东,想法很不错,但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朝廷自开国以来一直对苏湖等地施以重税,并开南北两榜压制士人,江南人心存怨恨久矣,我是昆山人,最清楚这一点,朝廷南退气势已弱,迁都南京未必站得住脚,而大同军在山东的力量并不强,如果挡不住清军让其兵临应天府,朝廷极可能土崩瓦解,那时天下大乱,大同将如何处置?”
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这套杜文焕多年前的构想一直是丰州人解决清国的最后方案,现在却受到挑战,官员们窃窃私语起来,李槐苦笑着摇头道:“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非大乱不足以治中国,这便是大一统的代价。”
“兵事讲得够清楚了,许多问题无法事先预料,只有到时候随机应变,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该谈国是问题了,大同不以言论罪,诸位先生尽可畅所欲言。”李富贵挥手说道。
吴牲站起来,点点头说道:“国是问题不解决,兵事也无从谈起,好吧,我们就谈国是,你们先回答一个问题,大同联邦意欲为华夏还是欲为夷狄?”
又是华夷之辩,大同人最忌讳这个问题,云荣咬了咬牙坚定回答:“大同联邦不是以四方为蛮夷的中国,无所谓华夏、夷狄,所有的汉人、蒙古人、满人都属于一个国族——大同公民,这是我们的底线,绝对不动摇。”
大同官员首次公开否认不属于华夏,连华夷变迁的说辞也不要了,士人们群情激奋,激烈的辩论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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