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屋子里有一面漂亮的镜子垂直地立在地上。
卡斯尔正面对着壁炉,向里面添了几块木柴,火苗瞬间高涨了起来,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你醒了。”听见了动静,他走过来俯下身亲吻我的额头。我抬起左手,手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但是留下了一个丑陋的巨大伤疤,差不多占了我半个手背。我的手心里还有上次决斗时留下的两道伤疤。
嘴里有残留的血味。
“对不起。”卡斯尔说,“留下了这么难看的疤痕。”
“没关系。”我坐起身,“这些伤疤是一种象征,让我变得独一无二了。”
但是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呢?如果不是你不顾一切地挡在我身前,我可能连活下去都很难。我握住了他的手,冰冷得像一块墓碑,当然我的手也一样冷。我们都是没有温度的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感情。
就像那些为了自由而奋战着的人们和血族们,他们冰冷的胸腔里有一颗无比热忱的心。他们不是一个孤立的群体,他们也有着梦想和希望。只不过时间不会抹去他们的容颜,他们可以长久地存在,用永生去实现那些作为人类时不曾实现或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我光着脚走下床,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我慢慢走到镜子前,里面没有我的镜像,我把手伸向镜子,就像触摸一个深不见底的银色异世界,我不知道自己是被它吞噬了还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阵奇异的眩晕感向我袭来。
“你在看什么?”我吓了一跳,镜子里没有人,但卡斯尔就站在我身后,仿佛一个凭空出现的幽灵。
“没什么。”我回答。随后身体就被他轻轻压在了镜面上,我的脸贴着镜子,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挤压进另一个世界,但是我没有。镜面冰冷,就像卡斯尔身体一样没有温度。
镜子里空空如也。
卡斯尔从我身后欺身过来,我们的脸彼此离得很近,然后他在镜子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永远别忘了这种乐趣。”他说,声音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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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谈吧。”卡斯尔起身离开镜子,走到房间角落里的一把圈手椅坐了下来,壁炉里温暖的火焰让这里看起来只是在进行一场温馨的谈话。
我走到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翘起腿:“请讲吧,比如那些黑衣人。”我知道那些人和南方的血族不一样,他们的目的不在于塞缪尔,而是卡斯尔。
“在解释这个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我不能和你回到伦敦,请你带着莱安去找我的老朋友。”他低下眼皮,语气缓和下来,像是在我商量。
“你让我去罗马尼亚?”我反问道,“我以为那只是尤金的谎言而已。”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没骗你。”
“我可以拒绝吗?”看到他错愕地抬起头,我继续说道,“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答应我。”他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神情,但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想第二次见到。那眼神里有可憎的绝望,他说这话时就像留下遗嘱一样伤感。
“我不明白,卡斯尔。你以前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现在你突然和我说这些,是因为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吗?”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而他居然开始回避我的目光。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我两三步走到他面前,用手扳过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灰色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我们彼此离得很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我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告诉我所有的事。”我说,“我不想永远活在你的保护之下。”
他叹了口气。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缝,毫无血色。他犹豫了一下,迟疑地张开了嘴唇——
我吻了上去。
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而我的唇紧紧贴着他的,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倒在扶手椅上。我的吻如此笨拙,只是想把我的情绪传达给他而已。卡斯尔并不介意,他将手埋进我的头发里,回应着我的吻。除了“血契”那个转化仪式,我们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类似于灵魂交流般的吻。
他的手抚过我的脸一路向下,解开了我的衬衣扣子。
然后这个漫长的吻终于结束。他口腔里的味道是甜的,但过后有淡淡的苦涩味。卡斯尔将头抵上我敞开的胸膛,银色的发丝贴着我的皮肤,他用一种极其缓慢又低沉的声音说:“那些戴着面具的人,是‘执法者’,我没想到他们会来美洲。至少从他们存在以来,从未离开过欧洲。”
执法者。我想起乔治说过的话,卡斯尔是亡命徒,“月食号”上的所有人都是。
但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亡命徒”的真正含义,因为被人追杀的感觉是我从没体会过的。
“告诉我,你犯了什么错?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因为我偷了以诺基石。”他的头低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心里莫名抽疼了一下。
“你说那是骗我的。那不是你偷的。”我将他的肩膀拉离我的身体,迫使他看着我的眼,“卡斯尔,我真的不知道还能相信你说的哪句话。”
他再一次骗了我。如果不是这些戴着面具的“执法者”出现,我不知道他会将这些隐藏多久。他在想什么?我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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