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延闷声不哼,垂眼看看机智宝,只感到他肩上一坨软肉,若真放在秤上量起来,不知能比自己割下多少斤肥膏。不过机智宝胖则胖矣,看起来还是身量均秤,有腰有腿,比起世间肥头大耳之辈,不知可喜几分。萧尚延被大太阳晒昏了头,一时联想翩翩,看着看着,不觉把身下的机智宝给看成是头小白猪,正在张嘴咿咿叫呢。他看得心旷神怡,也就笑道:「是吗?」
「大哥,你在想甚麽?」机智宝听得他声色有异,不觉蹙眉怒目,转过便半脸直往萧尚延瞪。见到他不知道在笑甚麽,心里便更是窝火。凭甚麽大暑天的自己就要背着个大活人在山里转,肩上这块木头却那般高兴愉快?
「没想甚麽。」萧尚延转过头去,却是在整理自己那顶草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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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路走下来,到了傍晚时分,终於抵达山腰处一个小镇。机智宝二话不说,赶紧寻了住店,快手快脚的先把背上那尊佛给安顿下来。接而又赶下楼打了手,速速回房便让萧尚延净了脸、洗了脚,过後又把布巾一扭一搭的放到肩上,匆匆提起水盘又下楼去倒了。
待会儿还要让小二弄两个菜,烧一壶茶上来,然後......他心里另一番盘算,当下也没有看着路走,唉呀一声,竟是迎面与谁撞了上去。机智宝沾了一身脏水,抬头一看,才刚觉得对面那老头十分面善。那老头便开口笑了:「这不是小兄弟?」
「诶?怎麽你也在这?」
平常人若受了这番鲁莽冲撞,想必是要生气的了。然而那老头儿不是别人,却是先时在山里见过的,一时顾着套近,也就没计较这些了。机智宝笑着说着,按捺着又与对方客气几句。老头儿偏是个长气袋,说着说着,竟又扯到萧尚延那块了:「对了,小兄弟,你大哥的脚好点了吧?」
「也是托赖、托赖。」机智宝随即想到那个「大哥」便是萧尚延,当下又赔了笑脸,哈腰便道。「我想到家以後,再找个大夫替大哥看看才是正经。」
「你俩可真是兄弟情深。我瞧你每天背着他走上走下的,也是辛苦。难得你实在孝义,还每天替你大哥验伤换药,打点生活甚麽的,如今的年轻人也就少见了......」老头儿说着,不知想到了甚麽苦事,也就深深叹一口气。
机智宝闻言一怔。他与萧尚延自入山以来,为掩饰身份,一直以兄弟相称。没想到这番虚情假意装下来,看起来也十分真切。如今听了旁人提点,难不成自己真的对木头王太好了吗?机智宝低头看了看手上一盘脏水,越想便越觉得不甘心。凭甚麽他就要白白伺候别人呢?他思绪一转,立时便硬起心肠来,决定要虐待虐待萧尚延,匆匆与老头儿作别下楼了。
不过当下他与萧尚延已是过得够苦的了,说要虐待,也不知从何下手。既然如此,还不如善待自己,相较下来,也算是「待薄」了姓萧的了。机智宝主意一定,便赶紧走到镇内一处茶楼,一连点了五六道菜大快耳颐。别看山地茶楼简陋,肥鸡胖鹅还是应有尽有,一时教他吃得满脸油光,比之前更添了福相。
等到机智宝酒醉饭足,拍拍肚皮离去时,天色已然黑透了。机智宝满意的伸伸懒腰,信步又走回住店,才刚对开房门,却见到那张木头脸正往自己盯来。他心里有鬼,不觉慌了一把,迅即稳住脚步,若无其事的扶着门扉便道:「大哥还不睡?」
「嗯。」萧尚延闻声点点头,似乎也是在等他的。
机智宝心里古怪,赶紧进房把门关好,转过背便装模作样的坐在横椅上脱鞋换袜,整理裤脚衣摆。
「......小宝。」
他本来装忙装得正起劲呢,不防後面却传出一声来。机智宝回过头去,只见萧尚延往怀中掏出一物,仔细一看,只见布巾内包的竟是早上在茶寮买的一埋硬饼。他不解其意,又定睛往萧尚延看去,对方却只是淡淡的把饼放在桌上,转身便跛着脚要走到床上了:「你吃吧。我方才已经吃过了。」
机智宝这才想起对方毕竟是个王爷,平常都有下人用着,手上应该都是不兴带钱的。如今落了难,也就穷得当当响了。不要说叫两个菜,想必连打赏人家烧壶水的本事也没有。机智宝瞧了瞧那大块头的背影。他这麽大的人只吃这种乾饼又怎能顶胃?怕不是饿着等自己回来的吧?
那块饼还静静在桌上躺着。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东西,机智宝却把它看了又看,似乎是怕会弄坏掉一样,久久都不能伸出手把它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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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相误国 21
萧尚延闷声不哼的上床背身睡了过去,机智宝自知亏欠了他,态度上也就落了下风。想要讨好,却又无从下手。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惶惶然待了一阵子,最後只得把那块硬饼往怀内一塞,茸头茸脑的凑近过去,屁股半靠半坐的贴在床沿上便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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