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如此玉树临风一妙人。若是一路伴你左右,可不是你身边一道流动的风景线?”
“你想多了。”
“长途漫漫寂寞无声,多个人给你讲笑话逗闷子总不算坏。如果你实在无趣得紧,我凭你打来任你骂。”
“不稀罕。”
“哎哎,别忘了,几日前我还救你一命。”这种半邀功半要挟的理由很下流,但是顾不得了。
“死不了。再说你大可以让我打上一掌,然后我也过一口真气给你。”
……
……
“这个怎么样?一路的开销全部我来。”杀手锏。再不灵就只能跟踪、偷窥,另作它谋了。
……
……
“成交。”
当“晓之以情”行不通的时候,“动之以‘利’”终究是攻无不克。我和他一起越墙而出,并肩前行几步,猛然惊醒,像只遭了电击的蚂蚱似地跳了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总不见得一直叫你‘刺客’吧。”
“随你。”
“那么‘宝贝儿’?”
“……季米。”
“什么?”
“四时为‘季’,五谷为‘米’。”他颇为不耐烦地哼唧一声,“季米。”
第 5 章
五
1
“这名字……”我皱了皱眉,眼见季米神色有恙,赶忙换上嬉皮笑脸的神情拍起马屁。“四时和顺,五谷丰登。这名字当真好的紧。”
季米这人克勤克俭,大约觉得露一个笑容都很奢侈,所以一直摆着一张冷眼横眉的面瘫脸。其实他蓝眸如星,红颜动人,奇白的肤色更是好比全身都细细裹了一层冰糖外衣,绝对是个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美少年。我们原本走的是宽敞的官道,然而前行数日,便不得不改道幽僻的山路。原因是树大招风,长得太过偶像的二人并行一路,仰慕者纷至沓来,确凿不堪其扰。
当日我与季米在一家沿途必经的客栈落脚。天黑得早,申时未至,薄暮的光线已是片甲不留。客栈内不及赶路的行人不多,见有人进店,匆促一瞥后又都垂下目光,形同一柄铁犁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各怀心事的小样儿。更让人不解的是,有人点单竹叶青,我闻香辨识上桌的酒坛里分明盛着女儿红,可主客二人均没意识到出了纰漏。一方傻了吧唧地满脸堆笑说着“客官慢用”,另一方则面无表情地自斟自饮,似一头蠢牛卧在河边,更傻。
后堂不时传来一阵一阵浅浅的血腥气,一像暗红的纱丽绕梁不绝,又像卵形老砖垒在我们头顶那般叫人败坏胃口。
“方才厨子正在杀猪备宴,这腥味儿难免重了些。还望客官见谅。”店小二反应奇慢,手笨脚拙。将美酒佳肴悉数端上桌后,对我们咧嘴一笑,齿垢菜叶无遮无拦,显得敦厚非凡,农民气质的不行。季米闻言轻轻点头,忽而看似无心地伸腿绊他一下。岂料这人一个箭步跃出几米,抛出的茶盘稳稳当当托回手中,摆明了是个能动两下的练家子。
“简森。”他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搁在桌上的长剑。
季米是个酒虫。一见杯中的琼浆玉液,百匹骡子也拉不回那炯炯有神能流出口水的目光。亏他先前还出声提醒我,这回自己的谨慎小心倒全都不见了。最可气的是这小子外强中干,灌不了几杯便脸颊通红,弥漫一脸昏昏沉沉的雾霭,嘟嘟囔囔地伏向桌子,垂目要睡。我刚想唤他醒来,突然也觉得双眼泛花,头大如斗,乏力的四肢如何也动弹不得。
以手扶额强行支撑,迷糊不清的视线里出现几名从后堂跑了出来的大汉,听他们叨叨什么“药效这么快?也好,砍了他的脑袋好速速回去领赏。”一股染着腥臭血气的刀风朝我劈来的刹那,伏桌一旁的季米忽而惊醒坐起。只见他一掌轻拍木桌,长剑须臾在手。寒光一现的同时,鸣声乍响。那些人刚够发出一声宰猪的惨嚎便倒于地上,喉间似有细线缠绕,已然断了气。
“那酒……”瞠目结舌的小二哆哆嗦嗦地张口,一句话也问不完整。
“我一滴未沾。”
眼见情势不妙,唯一的活口作势欲逃。季少侠冷面如镜,不依不饶,白衫飘飘飞舞如同脱枷,长锋挥削而出。一发千钧之际,不知何来的一只酒瓶不偏不倚地砸于他的手腕之上——剑气稍歪,那小二身边的一张木桌便代他受过被一劈为二。
我走上前,伸出一手轻轻按住季米的肩膀,对那惊魂未定的小二笑道,“这客栈的酒到底还是太烈了些,不比街角那铺子卖的糯米酿香甜入喉。劳烦兄台为我们去打一些如何?”
一脸活见阎罗的惊惶万状,见得持剑的人似乎为人所制难以行动自如,如同得了大赦一般,立马屁滚尿流地逃往门外。样子难看得要命,像个腰椎间盘突出的患者正撒腿狂奔。不待前脚迈过门槛,就听得身后一声冷飕飕、阴沉沉的“慢着”。小二听得这样一声催命符,早已两腿颤如筛糠,汗珠跟蒸桑拿似的哗啦哗啦掉下来,一步也不敢多迈。他疙瘩疙瘩扭过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
两指轻弹,一文碎银在空中划过一支狭长寒栗的光,打向那人的肩头,将他连带一扇木门一同摔飞出去。
“你的银子忘记拿了。”季米唇角微微一启,淡淡说道。
2
“少侠又何必吓他?”瞧见门口一滩洇湿的水迹,不由哑然失笑。
“你方才出手相拦,根本多此一举。”季米冷冷扫了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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