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荷错楞,继而眉眼舒展。“大人好久不曾听烟荷抚琴了,今日可否有兴致?”言罢,不等齐澜回话,人已朝琴案走去。
晚翠跟在他她身侧,替她净手,燃香。
一曲清响,一首绝唱。
女子的音色空灵淡雅,带着几分傲然,几分忧愁,几分洒脱,几分温柔。
“好。烟儿的歌好曲也好。”齐澜眼底的赞赏毫不掩饰,忽而话锋一转,略带几分宠溺:“烟儿,此次回清泉,我已打点好。一路不必忧心,回到楼中亦要注意身子。我知你几日前染了伤寒,才病起便要赶路,特意吩咐了人带了些药膳材料,给你路上补一补。”
烟荷起身一拜,敛下眉间那抹凄然:“多谢大人。”
终究,还是要走的。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男人的。
既然此生无可得,又为何对自己这般柔情。他可知,越是这般,自己越是无可自拔。
“这是应该。晚翠丫头,可要照顾好你家小姐。”
“晚翠明白。”晚翠低下头去,恭敬答应。
小姐与大人间的事,自己不懂也不明白。小姐那么绝美的人儿,明明大人对其关怀再三,却为何迟迟不肯迎回府中,多加爱护。
这红尘之地多是非,毕竟不宜久留啊。
“如此便好。”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搭在膝上的手,而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南竹的双眼。
无声的靠近,南竹手一动,悄然潜入那桌下,反手搭上齐澜的脉搏。
脸上表情不变,心底却沉了又沉。
又是毒发!
这已经是几天来的第几次了?南竹没有一直跟在齐澜身边,自然不清楚,可正因为不清楚,才更为担心。
手腕一热,南竹藏起眼里的惊讶,但见齐澜笑而不语的眼神一瞥,握着自己的手有力平稳。
“时辰不早,你们早些歇息吧。这几日朝中事多,我恐分-身乏术,烟儿多保重。”
起身,齐澜松开扣着南竹的手,上前几步,抬手顺着烟荷那漆黑的长发,一抚而下。
“凡是小心。”轻轻的声音,在她耳畔划过。“过几日便有巨变。”
“嗯。”红着脸,柔柔应和。
那一幕,便像是一对丽人,耳鬓厮磨,甜言蜜语。只不过,那画中之人心底才知,事实皆非。
“走吧。”
齐澜转身踏步离去,南竹取了包裹跟在他身后,在走出几步后,忽而回头。
心底喟叹,为那女子眼角滑落的泪。
何必,何必。
而自己,又是何必。
南竹其实并没有想到,齐澜真的会来冠绝楼接他回府。然,当他真的出现,自己也并不讶异便是。
今日才听齐萧提及将军府有晚宴,怎地这主人公早早便能离席?抑或,这场晚宴早早就结束。
“今日,府中很是热闹。”
南竹尚且在思索,齐澜却已开始提及。
讶然,心里一松,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对方。
齐澜也不多问,取过便服下。
南竹见状眼底波光流转,唇边的笑意已非淡然,带上别种情绪。
再次伸手,搭上脉腕。放松的神色引得齐澜笑出声来。
“竹儿,多谢。”
南竹喉头忽然一动,最后撇开眼去。
月色下第一次细细打量身前的男子,尽管只是须臾,却终于明白京城中的女子,宫廷中的千金,还有那才智过人的烟荷,为何而会动心。
齐澜,你是祸害。
第一次,南竹在心底如此腹讥。
“上马。”跨上马儿的男人伸手一拉,便将人拉上马背,置于自己身前。
他只身前来,没有多带半名随从。然而南竹却感觉得到,那隐藏在暗中的数人。
这种本能,无论自身变化多大,都无法湮灭。
因为他就是他,无法改变。
马儿一路缓行,南竹难得看着夜色下的京城。热闹的花街,寂静的市集。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感觉。
“今日府中的宴会,是为了寻求良医。”
身后传来压低的嗓音,似是闲谈,在次寥寂的夜亦不显突兀。
“御医束手无策之毒,南竹觉得又有何人能解?”
原本坐得笔直的身子,被那双铁臂一箍,硬是贴上了身后那火热的胸膛。撩人的滚烫气息喷洒在颈侧,磨人的气氛让南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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