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位难得的朋友却在万福河大三这年的暑假突然结婚。虽然已经两年的暑假都是在大学所在的城市打工度过,万福河决定这次还是要回去看看,见一见即将结婚的朋友,亲自送上祝福。
万福河到家的时候家里人有点意外,“不是说不回了?”他娘小心地问。
“哦,高中同学结婚,我回来随礼。”万福河一边拿出给家人准备的礼物,简单地交代事由便无再多言语。
他习惯了出门万事靠自己,渐渐地很少和家人聊家门外自己的生活。这个贫穷的家和外面那个大千世界也仿佛是两个不同次元的存在。这里的感情都在压抑着的行动中沉默完成的;而外面是个时刻需要你去沟通、表达、发表意见的世界,某种程度上嘴巴才是最重要的器官。
分发完礼物万福河就利索地开始干起场院里的活计。
他爹蹲在门口抽烟,突然问:“你同学没上大学?”
万福河一边劈柴一边说:“没考上。”
他爹就不言语了,沉默地吸烟。
万福河挥动着斧头顺着刚刚的思路会想起来——当初他也没想到朋友会在高考中落榜。
他们农村出来的学生都十分用功,开工没有回头路,谁也不想读了这么多年书回到村里种田,他们已经丧失了那个劳动的能力,没办法和失学务农的同辈比,只有相信知识改变人生,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自有黄金屋。
镇上高中已经算是这一代教学水平最高的学府了,可是质量还是不能和大城市的比,老师常跟他们说的话就是你们和大城市的人唯一能够比拼的就是努力程度,所以那时候他的同学,特别是农村学生都头拱地玩了命地学。
然而也不是不腻歪,也不是不累得腰子疼,也有无论如何也做不进题坐不住板凳的时候。
万福河还记得,高三的时候每当他读书读得累了,实在是读不下去时候,就会用手指指着自己胯、间蛰伏的二两说:“你以后是想要黑木耳还是粉嫰的?”
这个问题如万福河心上之刃,每每自逼都立竿见影,他立刻就能抖擞精神状态大勇,屡试不爽。
有次坐在一旁的朋友转过头幽幽看了万福河一眼,然后指着自己的胯间严肃地说:“不用笑,你也是!”
然后俩人就纷纷埋头苦读。
而就是这样同自己一样勤奋的朋友居然在高考的前一天因为压力过大而病倒,发烧三十九度半坚持进考场,最后分数竟只有他平时模拟成绩一半,最后只得上了镇上唯一的一所大专。那所大专是由技校发展而成的,初高中一起招生,家境再稍微殷实点的家庭都宁可选择让孩子复读一年也不会去读那个技校,可是朋友的学业似乎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万福河每次想到朋友的命运都有几分兔死狗烹的悲哀,他只比朋友稍微幸运那么一点。
然而人生可能由此大不相同。
算起来,朋友也只是刚刚从大专毕业而已,居然早早结婚,这一点出乎万福河的意料。
那样木讷幽默命运多舛的朋友不知道会娶一个怎样的新娘,万福河很想在明天见到他的时候开玩笑地问问“是黑木耳还是粉嫩的?”——不过很可能决口不能提这件事情,毕竟他们之间已经走上了不同的人生岔路,那种舒适而亲密的交情早已经消逝。
万福河蹲在自家茅坑里拉屎的时候还在想和朋友的往事,脚踩在木板上,下面的坑很深,他看都不看一眼。在外面上学用惯了学校的马桶,再上粪坑简直有点恐高了。
他在唏嘘的回忆和微臭的感慨中从口袋里抽出烟,点上——这也是寝室生活养成的习惯,如厕的时候抽一根解闷——继续回忆似水流年。
奇怪的是,万福河每次回忆起高三对二两用黑木耳和粉嫩分别激励的话语,就生出点感慨来——那时候自己毕竟还年轻,有理想有冲劲,朴素而本分地好色着,不像现在——自从进了2222寝到现在,他已经开始觉得以后能用上黑木耳就已经不错了,更遑论粉嫩的。
尿到水穷处,屙到屎尽时,万福河的追忆之旅也不得不暂告一个段落,他想,自己明天早上还要赶到镇上去参加朋友的婚礼,随上礼钱,吃顿喜酒,赶上中午的火车回城里,后天还赶得上打工。
一边盘算着,他一边把烟蒂丢尽脚下的粪坑,准备擦屁股了事。
轰!
在院子里摆好了饭桌正打算开饭的万家人突然听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一声闷哼。院子西头角落里的茅房轰然爆炸,炸得七零八落的木板中赫然跟着飞出一个光屁股的人,一直被冲击波撞到五米外倒在地上不动了。
万母嗷地叫了一声,跺脚喊:“他爹!茅房爆炸了!——老大!老大!!”向被炸飞出来的万福河跑去。
一家人惊呆之后都跟着慌忙跑去。
这一声闷响很快在村子里引起了反响,各家各户都跑来看热闹。最后,这村里几年才出一个的大学生状元郎万福河在全村人的围观下满身是shi地被用一个门板抬到村卫生所接受治疗去了。
所幸,万福河的伤势不重,不过第二天他还是错过了朋友的婚礼。
这件事过后万福河还落下点毛病——一抽烟就觉得一股屎味,后来他就把烟给戒了。
作者有话要说:技术上解释下:
沼气是可燃性气体
ps:为了避免麻烦声明下此段子来自糗百。原文内容如下:
一句话,一哥们儿去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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