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儿没有跟来,而简若林也向来没有携带仆从小厮的习惯,整理好了倚红馆这月的账目以後,便独自揣著那盒香粉出了门。
留芳阁的香粉生意,铜雀楼倚红馆这类寻欢之处,少不源。
现在还是白天,馆子里花钱作乐的客人没有几个,加上简若林从小送得多了,便是进了欢所也不会觉得尴尬,轻车熟路地摸到了鸨母的阁楼外。好在都是常客,交了香粉收了账,也不过花了半盏茶的时间。
转身往外走的的简若林突然顿住脚步,屏息凝听,耳边似乎有极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屋子里很宽敞,布置得极为奢华的包间里,一进门就是一面玉石镂线屏风,上面的花样是“花开富贵”,用纯金丝线描的金边,富丽堂皇,极尽尊贵。
里面自是一派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旖旎风光,隐有嬉笑声传出。
“这模样,真是光看一眼,就已经能酥了一半身子。”洛展锋略露出几分轻薄急色,眯著眼看跪在萧景默脚边给他揉腿的少年,“你倒也是,总能寻著这样一些尤物,最可恶的是半点不知珍惜。我记得前些日子,你不还宠著铜雀楼里的漪漪吗?”
“都个把月了,漪漪再漂亮,咱们的萧大公子也该腻了不是?”
洛展锋於是一笑:“也对,景默身边的人,鲜少有能呆上一两个月的。啧啧……只可惜了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白白错付了一片痴心。”
萧景默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著酒,充耳不闻,任由一干好友调笑猜测。
白琦笑骂著:“洛展锋你少酸了,就你,跟景默两个就是半斤八两。”转头看著萧景默:“你也算本事,那天看简家的那个二公子,那副冷淡模样,想不到最後也被你弄上了手。”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直直盯著好友的眼:“都好几个月了,你这回真的来真的?”
“什麽‘真的来真的’,我倒是真的给你绕晕了才对。”懒洋洋地靠著,伸出脚踢了踢脚边跪侍的小人儿,示意他停下。
“你原先便说只是一时兴起,只是我看你如今对他的用心……”语话半阙,便打住了没往下说,白琦莞尔一笑,续道:“既然你不肯说,我便问问你,你对那个简若林,究竟有几分情义?仅是‘假戏’、还是‘真作’了?”
萧景默拖起地上的娇小少年,那个柔柔弱弱的孩子一上塌,便老老实实地跪在他身侧,开始揉按他的肩膀手臂。少年的技术颇佳,摁在身上颇为受用,萧景默享受似的微微笑著,手里一只酒杯,反反覆覆地转来转去,半晌才道:“他是个男人。”视线一直盯著自个指间玩转的酒杯,也不知道是在回白琦的话,还是自言自语。
对於简若林,从一开始,就是一种入了魔成了瘾的执念。
萧景默出身富贵,是理所当然的天子骄子,多少漂亮出色的男男女女,削尖了脑袋想往他身边挤。只有简若林,初见的时候,不是谄媚阿谀地顺从讨好,反而……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回忆──至今想起来,都还记得那日被狠狠撞到的关键部位的剧烈疼痛。
後来再见,简若林尽管冷漠疏离,可是萧景默有的是办法,软绵绵地磨著耗著──追求自己看上眼的男人或女人,萧景默从不吝啬花费心思和力气。
现在,他抱也抱过了,玩也玩过了,按照以往的惯例,也该是时候放手了。
是的,按照……以往的惯例。
突然“呲”地笑出声来,萧景默展颜谑笑,朗声道:“你们也忒婆妈了,简若林是个绝色,但也并不稀罕,我还真能为他就此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成。何况他还是个男人,兴起的时候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下了床,谁还当真?”
心里有个念头蠢蠢欲动──不过作场戏,曲终了,人也该散了。
一杯酒倒进嘴里,萧景默搂住身边忙碌的少年,在他惊惶的“嘤咛”声中吻了下去。一口清酒,在唇齿间辗转,到最後也辨不清究竟下了谁的肚子。
房门外,“铿”的一声物体坠地的脆响,虽然满室喧笑,那声音却无比清晰。
仿佛一个咯!,直直砸进了萧景默心底。
有什麽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快得抓不著头绪,萧景默还没想明白,动作却已经先於意识,推开怀里的柔软躯体,赤著脚就从软榻上跑了下来,拉开房门向外张望。
走道上空无一人,空荡荡地好像在嘲笑他的敏感多疑。
耳边是洛展锋的叫声:“怎麽了,外面有人?”
空气里一缕清淡花香,沁人心脾。
萧景默脸色突变,用力吸了两口气,胸口却像被什麽给狠狠扎了一下。那隐约的猜测,叫他一颗心犹如针砭一般疼了起来。
桃妁-第十四章
内外交侵的简若林,越发纤细消瘦起来,站在阳光底下单薄的身子,风一吹就能倒似的。走在街上,热烈的日头晃得眼晕,简若林身上没有出汗,但是整个人都被晒得仿佛透明,玉琢一般的肌肤,给日光一照,便透出一股温润质地来。
在某些事情上,简家这对兄弟很是坚持亲力亲为。比如药材的甄选,比如进货时的押运……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的严谨和细致,才使得这家香粉铺子能够渐渐地名冠苏州,叫他人望尘莫及。
刻意逃避,可是简若林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境之下见到萧景默。
那会他刚清点完各种药材的数量,看著手底下的人将大捆药材打包装车。
背对著药店的大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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