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帝几乎将桌子也推翻了。魏允之望着满地的奏折,抬起一只脚道:“皇兄臣弟实在无法落脚,我可就踩了啊?”中兴帝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滚进来!”魏允之拿着脚尖儿扒拉着地上的奏折道:“皇兄预备将云修儒怎么处置了?”中兴帝道:“朕想让他去伺候崇翼。那里有廉松风在,朕还可放心一二。”魏允之暗自磨牙道:“妈的,这会子好了,他到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中兴帝见他神情古怪,拍了他一掌道:“想什么了?”魏允之道:“皇兄已有圣裁,何必还来问我。”骆缇道:“只是这般送去,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的。须得施一条苦肉计,方能瞒天过海。不至于将六殿下也扯进去。”
魏允之一听就炸了,瞪着眼道:“他那个身子还禁得起谁的拳脚?不行啊,你们趁早儿另打主意。”忽眼珠儿一转,凑到中兴帝跟前道:“要不便让他先暂时到臣……”中兴帝一把推开他道:“你还不曾死心吗?”魏允之撇着嘴道:“你别防我跟防贼似的。只是暂时,风头一过,便将他送回来。”中兴帝连连冷笑道:“羊入虎口,焉有回来之理?”魏允之道:“他要是被你打死了可怎么好?”中兴帝怒道:“你休要咒他,朕自有分寸。”魏允之皱眉道:“皇嫂这又是何必了。”
数日后,云修儒才吃了药躺下,司礼监便派人来接他去青鸾宫。
柳春来想着记贵妃的事,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衣袖道:“这便如何是好?”云修儒笑了笑道:“我如今还有什么可怕?横竖是躲不过的,走吧。”那内侍上前安慰道:“云掌印莫怕,舒皇后最是和善之人,不会无故难为你的。你去青鸾宫陛下是知道的。”云修儒道:“你可知是为了何事吗?”那内侍摇头道:“小的委实不知。云掌印还是快些去吧。”柳春来忙着与他换上宫衣,又去拿了个蒲团过来。那内侍问道:“你拿这个做什么?”柳春来道:“这里离青鸾宫不算太近。要是走不动了,还可以垫着坐会儿。”那内侍笑道:“小的背着云掌印去吧。”云修儒摇头道:“使不得,还是我自己走吧。”那内侍有些发急道:“耽搁了时候才使不得。”云修儒推辞不过道:“如此就偏劳你了。”那内侍将他负在背上,同柳春来一道,急匆匆往青鸾宫去了。
舒皇后还是首次见到云修儒。他虽形销骨立,一脸的病容,却能让人生出万般怜惜之情。
舒皇后开口道:“赏他个座吧。”宫女们立时端了秀礅过来。云修儒有些受宠若惊得道:“奴婢是何等身份,不敢在娘娘面前放肆。”郦怀生道:“娘娘赐座若是不受,也是不敬呢。”舒皇后道:“你大病未愈,又走了远路,还是坐下好说话。”云修儒暗道:“果然传闻不假,皇后实乃慈善之人。”忙谢了恩,侧身而坐。郦怀生一挥手,左右人等皆退了下去。
舒皇后又将他打量一番道:“你可知,大臣们如今在联名参你吗?”云修儒大吃一惊,立起身道:“奴婢从未与外廷有联系,实不知犯了何罪?请娘娘明示。”郦怀生微微一阵冷笑。舒皇后道:“皆因你以内侍之身份,久居紫宸宫所致。”云修儒一听,心里反倒平静下来,缓缓跪下道:“奴婢情愿领罪。”舒皇后不料他竟有如此举动,笑道:“快起来吧,坐。”云修儒依言坐下。
舒皇后道:“你休要理他们。只要你受了封号,那便是名正言顺了。他们又能奈你何?”云修儒有些发蒙,望着舒皇后做不得声。郦怀生向他拱手道:“恭喜云掌印,陛下要封你做华容呢。”云修儒立起身,跪下道:“启禀娘娘,陛下曾答应奴婢,此事容日后再议。”舒皇后道:“此时非彼时啊。如今,参你的折子堆满了御书房,陛下为了你,几乎与大臣们撕破脸。再要闹下去,陛下怕是保不住你了。”
云修儒怔怔的呆了会儿,忽然笑起来,半天方道:“我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了,老天还是不肯放过我吗?”舒皇后道:“陛下为你所做的一切,你都不曾看在眼里吗?究竟为何不肯受封?是顾虑后宫的娘娘们吗?你休要害怕,万事有哀家替你做主。再说,你是华容,与贵妃同品,还有什么怕的了?或是另有隐情?你只管说出来,哀家与你做主便是。”云修儒暗道:“看来,再不能与云娃相见了。幸而上苍可怜,与她找了个好人家,不得受此牵连。”忽又想起翠微湖畔的那个人,默默的念了声:“松风,就此别过了。”叩头道:“多谢娘娘肯以诚相待,奴婢已是刑余之人,不愿再乘欢□受辱,甘愿一死了此残生。”
话音未落,中兴帝便凶神恶煞般,打屏风后冲将出来。一把掐住云修儒的脖子吼道:“枉费朕如此对你,你便是死都不肯受封吗?好好好……朕成全你,让你永无出头之日?”抬起手来,一巴掌扇过去,紧接着狠命的一推。云修儒在地上连滚了两圈儿,口鼻处鲜血直流,半边脸立时肿了起来。柳春来在外头闯进来一看,尖叫着上前抱住他,又转回身跪下道:“陛下开恩呐,公公身上还没好完了,要打,便打奴婢吧!”说罢,连连叩头不止。
中兴帝对骆缇道:“撤了他印绶监掌印之职,让他去灼阳宫当差。拖出去!”两个内侍扑上前来,拖了云修儒便走。柳春来的额头已见了血,他扯住骆缇的衣摆哭道:“骆掌印与我家公公讲个情吧?”骆缇不耐烦的踢开他道:“迟了,你还不快去!”柳春来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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