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儒替骆缇,脱去面上的大毛衣服,请他在上首入座。骆缇抱了云娃,对高智远,柳春来道:“你们不用立什么规矩了,一块儿过来坐吧。”二人谢了恩,在下首坐了。
席间,骆缇邀云氏父女到他家过年。见他推辞,便劝道:“我家里头无妻无子的,咱们正好一块儿堆儿的欢喜欢喜。”云修儒只得点头答应。骆缇这才笑道:“这便才是嘛,陛下那里由我去说。”
饭罢,宾主尽欢而散。
晚间,中兴帝设国宴于月华殿。宫女内侍,当值不当值的几乎都去了。只留一二人看守门户。
云修儒用罢了晚饭,漱了口。披了一件织锦镶毛斗篷,拿了一个描金海棠花的手炉。嘱咐两个孩子在家好好玩耍,便往外头散步去了。
可是怪了,散来散去的,竟又来在翠微湖畔。抬眼望去,月华如水,温柔的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偶尔有几块浮冰,在水面缓缓移动。风儿即轻且缓的拂过他的脸庞,仿佛不忍打搅这片刻的宁静。
云修儒将身子,软软的靠在一颗大红松树干之上。微合了双眼,脸上神色安详。月光渐渐将他包裹住,爱怜的抚慰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云修儒隐约听见,似有还无的哭泣之声。
他微睁了双眼,凝神屏气的听了会儿 ,果然是有人在哭,似乎还是个孩子。声音仿佛是从身后的,红松林内传出。
云修儒又听了会儿,那哀哀之声不绝于耳,就像是有人拿了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儿的打在他心上。他再也忍不住了,提了衣摆,借着皎洁的月光,寻声而来。
往里走了会儿,果见一个少年,坐在树根之上埋首哭泣。面前摆放着一只小香炉,炉中青烟袅袅。
云修儒蹙了眉,轻轻唤了声:“小哥儿。”那少年正自伤心,万不曾想身边还有旁人。惊得立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今夜的月光出奇的明亮。云修儒看清眼前的少年只得十二三岁大,此刻一脸的泪水,瞪着两眼,戒备的看着自己。
那少年也在打量他,渐渐的,被他的容貌所震惊。
云修儒道:“小哥儿在祭拜父母吗?”少年像是清醒过来,冷冷的开口道:“你要去告我吗?”云修儒含笑摇头道:“我告你做什么?这原是你的一片孝心,乃人之常情。但不知,你祭拜的是哪位尊长?”
此时,月光从头顶树枝间歇处倾泻而下,堪堪将他笼罩住。让他全身镀了一层荧光。
因那斗篷宽大,帽子压住了眉心。云修儒生的又过于柔媚,少年直把他认作女子。见此景象,惊的连退数步,靠着树身喃喃自语道:“观世音菩萨显灵了?”
云修儒不知他何意,上前拍了他一把道:“你胡说什么了?”少年望着他定了定神,去掉了方才的敌意,问道:“姐姐在哪出当差?”云修儒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你这小哥儿,怎的连男女都分不清了吗?”少年又是一惊,站直了身子,对他从头到脚的,好一通儿打量。云修儒将帽子取下道:“你可看仔细了!”
少年心中来回思量,忽然灵光一闪,迟疑的问道:“你可是云……云掌印吗?”云修儒不料他竟认出自己,也是一怔,缓缓点了下头。
少年颇为好奇,又把他看几眼。
云修儒戴好帽子,望了地上的香炉一眼道:“你还没告诉我了。”少年低了头,用很轻的声音道:“是我母亲。”云修儒沉默了会儿道:“家母生下我不足半月,便去世了。母亲容貌,我这辈子都无从知晓了。”少年望着袅袅青烟,吸一口气道:“我略比你强些。母亲在我四五岁上走的,我看见过她的样子。母亲很爱笑。时常带我……”方说到这儿,猛地惊醒过来。底下的话,硬生生的收住了。云修儒只顾替他伤心,并未察觉。
他不自觉的伸手,将少年鬓角儿微乱的发丝,压到耳后。又拿起手帕,为他试着泪水。一一做来无比自然。仿佛那少年,便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云修儒道:“今日是你母亲的忌日吗?”少年被他方才的举动弄蒙了。心中那块埋得很深,很软的地方,似乎渐渐的在融化。他摇了摇头又点头道:“今日是母亲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云修儒听的一皱眉,待要细问,又觉不妥。颤声问道:“你父亲了?”少年愣了一下,闭口
20、第 20 章 ...
不提。云修儒只道他另有隐情,与他本就是初次见面,便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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