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宣王一生勤政爱民,只为这一件事就被后人诟病无数,真是可悲可叹。”祁老侯爷陷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长久之后,才复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失了温度,入口苦涩,他拍了拍已经木愣了的大儿的肩膀,“如今只盼苍天保佑,否则这平静了几年的赵国怕又要经历一场浩啊。
驴蛋儿,你也要约束手下的将士,莫让人借着祁家的名挑事。至于那些还在上蹿下跳的人,哼,往日王上仁慈,才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若还不知收敛,再将手伸到赈银里,就不只是被剁手那么简单了。”老侯爷面带讥讽,显然对口中那些跳梁小丑不屑一顾,“可听明白了?”看祁威仍呆怔在那里,又问了一句。
“啊,哦,是,儿知道了,会管好他们的。”祁威反应过来后忙应道。不知为何,刚才听到父亲的话,眼前却闪过了二儿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他若有所思的复杂神情。忍不住将青雀街上那一幕说了出来。
“哦,你说只有元夜没有给那妇人银钱,还欲言又止?”老侯爷颇有兴趣的问道。
“是。按理说孩子都比较心软,听了那样的惨状不可能无动于衷,除非他——另有深意。就连元辰都掏出了荷包。”祁威仔细推敲道。
“也许是你想多了,那孩子可能只是囊中羞涩,面上才显得窘迫。”老侯爷显然不相信一个未满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儿子看着不像。早上元夜还和儿子说要去西城的书肆里买几卷书,儿子想到他月例少,便给了他两金。只是告诉他今日赶时间,让他回来时再去。如此一来,他手中定然是有银钱的。
况且,儿子还注意到,在白氏并几个孩子纷纷解囊时,元夜支开了他的小厮,具体去做什么,儿未细问。”祁威摇了摇头,深觉不像父亲想得那么简单,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父子之间的直觉,这样想着自己都忍不住失笑。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意思。元夜这孩子若不是天生薄凉,就是明白即使给了那妇人银子,她也守不住,反而会使她陷入险境。若真是这般年纪便能想的如此深远,这孩子的城府便不可小视。不过照你们房里那乌糟糟的样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话说回来,天生聪慧的孩子古今皆有,元夜只是性格阴沉了些,这也没甚大不了的,关键在于你们做父母的如何教导。老子是不知你那婆娘怎么想的,不过若真为了所谓的‘刑克六亲’的命格,便这样冷待他,自是大可不必。
当年的事,她一介妇人不懂也就罢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再说,我们祁家男儿疆场杀敌,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亡魂的鲜血,若真信这些,早不知投了几回胎了。反正我和你阿娘是不信的,却也不好插手管你们房里的事。你改日找白氏仔细谈谈,好好的孩子能这么薄待,就是心里做不到视同仁,面上也得说的过去,整日里跟仇人似的像什么样子。
至于旁人说些什么,更不必理会,我们祁家的人只要自己坐得端行得正就不怕别人说。不过以后若是他真做了什么有辱门风的事,爹也不会手下留情。”
祁威苦笑了一声。他也不是没有和白氏提起过,只是每次他一开口,夫人就掩面啼哭,下次对着夜儿时神色就愈发冷淡。久而久之,他也不愿再提了。只能在别的地方描补夜儿几分,至少在钱财上不苛待他。
他也知道这样不对,但每次看到元夜那双明亮的仿佛洞悉了一切眸子,他心里就一阵发虚,竟不敢与他对视,想说些安慰的话也张不开口。如此一来,他的愧疚越深就越不愿意见他,见不到他心里就越发惦记,这仿佛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越缠越紧。
这时他好像有些明白白氏的感受了。他们一个太骄傲,一个太通透,一旦错过了,谁也不愿意回头。
最后他只能偷偷站在窗户下看他读书时皱眉深思的样子,看他听丫鬟逗乐时唇角微弯的样子,看他被夫人漠视时黯然神伤的样子,看他蜷缩着身子在深夜里沉睡的样子,看他为小儿解惑时神采奕奕的样子,看他……
父亲只以为自己不喜他,实际上夜儿才是最让人心疼的孩子。他仿佛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只要回头,便能看到他藏在眼底的小心翼翼地讨好,有多少次他对上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便有多少次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这是他的孩子,他生来就比大儿、小儿都瘦弱,他的出生没有得到应有的祝福,他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长大,他有一颗比世人都柔软的心。
在第一次抱起他看到他眼睛的瞬间,祁威就知道“夜”是最适合他的,辽阔、遥远、神秘却又有溢满星光。只是不知为何会被下人传成了取自“生于夜间”的敷衍之意,他又不能向所有人开口解释,最后就连元夜也如此认为,让他深感无力。
所幸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这时,他是真的以为他们会有一生的时光来磨合,他会看着他的二儿长大成人、娶亲生子、建功立业。
不过这些话却不能和阿爹说,祁威只好讪笑着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说完连忙低头喝了口茶,不料喝得太猛竟呛着了。
“好了,赶紧回去歇着吧。”看他一副心虚气短的模样,祁老侯爷就一阵火大。敬重妻子是一回事儿,被一个女人挟制得畏手畏脚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不说孩子,就是那张氏既然纳了进来,即便不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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